想到這裡,方掌櫃隱然之間,還有著一絲興奮。
但劉掌櫃就心中鬱悶了。
他那個孩子劉能,因為從小嬌生慣養,體力上弱了一些,做不了鏟煤、運煤、卸煤這種體力活,隻能在煤鋪店中做招待客人的小夥計,工價必然會壓到極低,而劉掌櫃自己,又已年過花甲,頂多再乾兩三年,哪怕東家不辭退他,他自己也要主動請辭了。
到時候劉能如何養家糊口,都是一個大問題啊。
方掌櫃和劉掌櫃的胡思亂想,周進也能猜到一些,但他眼下沒有時間對他們二人解釋太多,而是直接問道,“商鋪中還有多少存貨,多久能夠處理完畢?”
得知存貨已不多,周進便直接吩咐道,“今日商鋪就關張,拿出一兩間庫房,將這些糧油糖果之類,暫時收儲起來,若是地方不夠,也可以運送一批到我這裡來。我這內院之中,還有幾間空房子,可以儲藏一些米麵糧油。”
周進還特意叮囑道,“事情很緊急,今日之內若能完成更好,最遲也得明天上午安排妥當。”
這個事情不難辦,兩位掌櫃當場就答應了下來。
周進隨後吩咐道,“明日開始,兩位掌櫃便和附近各個煤鋪接洽,若是可以用商鋪存貨和人家兌換散煤更好,若是不能,直接用銀錢購買也行,把這批散煤都堆放在商鋪庫房之中。因我采購量比較大,這些大小不一致的散煤價格,應當控製在每百斤八分半銀左右,若是你們有本事,能把這個價格再往下壓,省出來的采購成本,都算是你們二位掌櫃的提成。”
聽說還有提成,兩位掌櫃頓時來了興趣,恨不得現在就飛奔到各個煤鋪中,一通死纏爛打之後,以每百斤八分銀的價格,做成幾筆大買賣再說。
不過,兩位掌櫃也是經曆過一些風浪的人,不至於因為這點提成,就喪失應有的理智和判斷。
方掌櫃很快就冷靜下來,提出了這樣一個疑問,“既然大少爺打定了主意要做煤鋪生意,直接去城外西山那些小煤礦那裡預訂,是不是更好一些,價格會更加便宜,利潤也就相對高一些。”
周進笑道,“我也曾去西山煤礦聯係過,采購散煤沒問題,但需要排隊,不會一下子就把貨物給你。也就是說,從西山那些小煤礦那裡預訂,再委托運煤的車夫送到北平城中,價格是要便宜一點,但時間上也耗費更長,起碼需要十天半個月,我根本等不了那麼久,也沒有那麼多相對可靠的運力資源。我需要以快製快,讓城內煤鋪的運力資源都能為我所用,以最快的速度囤積超過五十萬斤散煤再說。”
“炒作散煤?”劉掌櫃不解道,“這玩意兒,西山那些煤礦裡,挖之不儘,你囤積再多也作用不大啊。”
“西山散煤是多,但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挖出來的,總得需要一些時日,再等運輸到城裡來,又得過上若乾天。有這個時間差,才方便我做這個獨門生意,到時候散煤價格漲上去,我也能順便賺上一小筆。”周進耐心解釋道。
但這些都是表麵原因,周進這樣做的根本目的,還是想讓利於這些煤鋪老板,讓這些人也跟著一塊兒賺到錢。
隻有利益均沾,他們才不會眼紅,才會樂觀其成,讓周進把這個獨門生意做下去。
反過來說,周進若是從西山煤礦采購散煤,對城內媒鋪老板沒有任何益處且不說,還構成了彼此對立的競爭關係。
萬一激起這些人的怒火,不要說順利做成這筆生意了,隻怕是人身安全都很難得到保障,周進可不願意因小失大。
眼看周進如此自信,似乎這筆生意已經穩賺不賠,兩位掌櫃便不再多說了。
他們轉念一想,五十萬斤散煤,看起來嚇人得很,但說破了天,也就價值四百多兩銀子,對於周進這種出身於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哪怕是虧儘了,也不過是笑話一則,就當是玩了一個樂子唄。
他們倆便不再提出反對意見,打算陪著這個年輕東家好好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