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周進吩咐方明、方曲等人,“這個事情我做主了。你們將胡永拖走,扔到隔壁我家外書房裡,讓陳老墨、陳小墨二人看著他。你們隨後便趕過來,向王家人索要那二十兩銀子的彩禮,胡永所給的這筆銀子,有十兩是從我手裡借的,我今日必須拿回來。”
胡永一時之間色令智昏,如今聽周進這麼一說,倒是有些明白了。
他雖然嘴裡呼喊著“彆拖我走,我要留在這裡陪王靜妹妹”,但他腳底卻像是抹了油,方明、方曲原以為,還要頗費一番力氣的,結果胡永這廝,反而還拖著他們走。
逗得方明、方曲二人哭笑不得,也隻能假戲真做了一番,將胡永直接扭送走了。
雷老五樂嗬嗬地看了半天戲,結果發現情況不對,他不但沒有把王安所欠下的四十兩銀子賭債要回來,反而還突然多出了一個討債對手,這就讓他有些不樂意了。
周進是一個有著秀才功名的讀書人,在北平城內也有一定名氣,他是不敢惹,但就憑王安那一點微末才學,連考數年也沒考中秀才的人,他便不用講什麼客氣了。
雷老五二話不說,示意手下一哄而上,將王安一頓暴打,隨後催促道,“快說,你今兒到底還不還銀子,不還就拿房子來抵。”
王安吃不住痛,連聲叫道,“還還還,桃花巷這處房子,你們拿去就好了嘛。反正我們家在靜寧巷剛買了一個大宅子,這處住宅遲早也是要出售的。”
“你們家在靜寧巷還有一處大房子?”雷老五眼睛珠子一轉,有些心生悔意起來,他心想,“早知道如此,就放長線釣大魚才是啊。原以為王安就這麼一點家底,借給了他四十兩銀子便住手了,結果對方竟然還另有一個大宅子?”
“這不是故意搞壞我的心態麼。”雷老虎暗中忿忿不平地說道。
他揣著懷中那張四十兩銀子的借據,看著眼前這個簡陋的一進四合院,頓時感覺不香了。
既然靜寧巷還有一處大宅子,桃花巷這處宅子還算個什麼呢?
“誰想要你這房子了。早知道是這麼一個破房子,我怎麼都不可能同意向你借款。你最好把四十兩銀子,一文不少地還給我,不然我跟你沒完。”雷老五眉頭蹙起,厲聲說道。
王三叔不由暗暗叫苦,心中直罵他兒子王安是個大笨蛋。就不說你賭場欠債這件事了,要知道財不外露,如今雷老五知道了王家在靜寧巷還有一處大宅子,不啻於被餓狼盯上,還能有個好麼?
當初還是周進做中人出麵協調,從宛平縣典史趙順昌那裡,得了那二百兩賠償銀。王三叔動用這筆銀子,再加上往年積蓄,在靜寧巷購買了一套小巧的三進四合院,正準備改日搬過去。
王三叔想著,栽得梧桐樹,引得鳳凰來,有了這麼一處好宅子,也方便替王安尋下一門好親事。
他原計劃,將桃花巷這處房子賣掉,可得五六十兩銀子,足以供家中開銷兩三年了。
誰知道,這個不爭氣的兔崽子,居然給全家引來了這麼大的禍患?
因為改善置業,王三叔的家底全部掏空了,不要說四十兩銀子,他現在連四兩銀子也掏不出來。
永利賭場的賭債不能不還,真要觸怒了對方,還不知道會使出什麼下作手段。
但若是王靜不同意嫁給胡永,也必須退還全額彩禮,要不然胡家人將王靜被趙樂調戲一事說將出來,到時候更是難堪,都沒法活人了。
迫無無奈之下,王三叔便將周進拉到一旁,請求他施以援手。
“開什麼玩笑?你們存心拿捏我的胡永小兄弟,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還想讓我施以援手?真是做你的春秋大夢哩。”周進生氣地說道。
“周進大爺,你可千萬彆激動啊。也不是讓你白幫忙,你看我這處房子,要是正常來講,雖然簡陋了點,五六十兩銀子肯定跑不脫。但如今,我一口價賣給你,隻需要你出五十兩銀子,算是你幫我一個大忙,你看如何?”王三叔十分誠懇地說道。
兩害相權取其輕。
抵押給永利賭場,這套房子隻值四十兩銀子,賣給隔壁這位周進大爺,雖然便宜了點,總能賣個五十兩銀子,還多出來十兩,便可以供家中支撐一段日子了。
周進想了想,覺得這筆買賣不虧,便點頭應允了。
“不過我們可得說好,交易完成之前,你得讓王靜跟著胡永回家去。”周進提出了一個附加條件。
“行行行。”王三叔點頭同意道,“都已經這樣子了,連永利賭場的打手都承認她是胡家的人了,不讓王靜嫁給胡永,還能嫁給誰呀?”
雷老五現在一心隻想把王家在靜寧巷中的那處大宅子騙到手,對於王三叔把桃花巷這處房子賤賣給周進一事,並不反對。
而且,他們也能從這筆交易中,順利拿到四十兩銀子的賭債,也算是完成賭場東家分派的任務了,自然也是極力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