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珠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悲痛欲絕,肝腸寸斷。
她不明白,為什麼都是女兒,卻彼此境遇相差天隔地遠。
當初,他父親白俊傑,為了高攀鎮國公府,順利促成嫡長女白秀玉和鎮國公府嫡次子牛軍之間的婚事,幾乎是不計後果地加大籌碼,提高陪嫁數額。
這樣便導致,留給白秀珠的陪嫁便不多了。
本來,如果是這樣,白秀珠也能勉強接受。
白秀珠深知,就算是五個手指頭,那也是有長有短,一個家族裡麵,若有人享受了更多好處,那便意味著有人要利益受損,這都是難免之事,絕對的公平是不可能存在的。
白秀珠還因此學會了自我安慰,她總比旁支白秀麗被迫以色娛人,以廣陵瘦馬的身份討生活要強多了。
但白秀珠萬萬沒有想到,她在陪嫁方麵不計較,反而讓家人們得寸進尺,試圖讓她作出更大的犧牲。
剛一開始,他們試圖勸說她嫁給周太監的老父親,那個風流畫師周白石,說是周百石給的彩禮高,價值數萬兩銀子,僅此一筆,便能彌補邢州白氏家族這些年來的持續虧空。
白秀珠怎麼可能同意?那個周百石都已經有九十多歲了,豈不是讓她進門就要守活寡?
一番據理力爭之後,又加上周太監本人堅決反對這門婚事,揚言道,他父親周百石娶小妾可以,娶正室夫人不行,他都五六十歲了了,還要認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做母親,這讓他在眾人麵前情何以堪?
這門婚事便沒有談成,讓白秀珠成功地躲過一劫。
可隨後不久,長兄白秀文又上下打點,經過吏部銓選,撈到了一個常山縣主簿的實職,花去了家中上千兩銀子,導致整個家族的財務狀況愈加惡化。
恰好在這個時候,修國公侯曉明之孫、世襲一等子爵侯孝康想娶一房續弦,他聽說白秀珠貌若天仙,也不受對方身上那些風流韻事的影響,執意要結下這門親事,並且願意給出大筆彩禮。
邢州白氏嫡支一家人,除了白秀珠本人不樂意之外,其他人自然都是喜出望外。
大家都說這門婚事很不錯,白秀珠進門就能做子爵夫人,誥命三品,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呀。
白秀珠的姐姐白秀玉也走入妹妹房中,話裡話外,都是說白秀珠運氣好,結下了一門好親事,一文錢陪嫁都不用帶過去,反正以後背靠著修國公府,有著花不完的錢財,享不儘的福氣。
氣得白秀珠忍無可忍,拉下臉麵說道,“既然侯孝康這麼好,要不就讓姐姐你嫁過去?我來頂替你嫁給牛軍?上次牛軍來到我們白家做客,明明一開始對我有意思,後來我聽丫鬟們說,是你假裝喝醉了酒,在牛軍的客房中歇息了一會兒,你們究竟搞什麼名堂,真以為我不知道?”
白秀玉聞言後,也生氣道,“妹妹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為什麼要血口噴人?父親之所以屬意我嫁給牛軍,並不是因為我和牛軍在客房中做過逾矩之事,而是因為我性格柔和,綿裡藏針,嫁過去以後,能迅速打開局麵,維係咱們邢州白氏家族和鎮國公府的良好關係。而你個性軟弱,說話又不注意分寸,心裡根本就藏不住事,讓你嫁過去,不知道今後要得罪多少人?就說現在吧,幸虧我是你親姐姐,你要是這樣說彆人,人家即便當場打你一個耳光,你也無話可說。”
白秀珠也知道她剛才這番話,說得不應當,但她仍舊不服氣道,“那我嫁給侯孝康那個糟老頭子,你們就不怕我得罪人了嗎?”
白秀玉道,“這根本不是一回事。我嫁給牛軍,上頭還有公公婆婆,有長兄長嫂,有兄弟姑子,需要看著他們的臉色行事,是一步路都不容許走錯的。可謂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你覺得自己應付得了嗎?而你嫁給侯孝康則不一樣,你一進門就可以做三品誥命夫人,除了在侯孝康麵前需要曲意奉承、婉轉承歡之外,府中其他人,都是你的晚輩,你高興了,可以和人家開開心心的聊幾句,不開心了,便可以直接打發人家走。總而言之,隻有人家看你的臉色,沒有讓你看人家臉色的道理。”
白秀玉說得頭頭是道,白秀珠雖然嘴上說不過她,但內心卻並不服氣。
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也想覓得一份年齡般配的美滿姻緣,享受一段花前月下的浪漫生活啊。
對於白秀珠的這些心思,她身邊的丫頭杏兒最為了解。
說實話,這件事也由不得她不關心。杏兒朝夕服侍在白秀珠身邊,按照慣例,是必然要作為陪嫁丫頭之一,跟隨著白秀珠一塊兒嫁過去的。
白秀珠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杏兒又何嘗不是這樣?讓她一個小姑娘,貼身服侍那個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侯孝康,她也不是很樂意呀。
若是白秀珠沒有怨言,情願為了整個白氏家族犧牲自己,那杏兒也沒有辦法,隻能把心一橫,閉著眼睛,跟隨白秀珠嫁過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