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馮紫英轉念一想,他都給王熙鵲做了那麼長時間的舔狗了,金銀珠寶、珍貴首飾之類,合起來也價值一二千兩銀子了,結果混到現在,遲遲得不到王家人的首肯不說,還被王熙鵲說成是沒有誠意,抱怨說沒給她送過商鋪田產之類,這不是把他馮紫英當成了冤大頭嗎?
周進這麼做,是想幫助自己及時止損,再不要去捧她王熙鵲的臭腳了呀。
等把這一出戲唱好,那個王熙鵲便能回心轉意,也說不一定。
出於這種考慮,不要說那個柳岩貌似長得還不錯,妥妥的美人胚子一個,哪怕她長得不行,但隻要不是醜到極點,馮紫英皺著眉頭,也可以嘗試著和她接觸一番,借此打擊王喜鵲的囂張氣焰。
畢竟理國公府的嫡小姐,這種家世背景,若不是逢遭大難,哪裡輪得到他馮紫英談婚論嫁?他馮紫英因此動心,可謂合情合理。
想到這裡,馮紫英便改口道,“我自己倒沒有什麼意見,就看人家小姑娘是否同意了。如若兩家人都有意,我這裡自然是無可無不可,多少嘗試著接觸一二回,等相互了解了再說,理國公府也曾是北平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家,不能讓人家麵子上難堪。”
說罷,馮紫英還自掏腰包,給了他父親一千兩銀子,請他把這個事情好好操辦一下,流程一定要慢慢走,還說道,“現如今,我年紀也大了,確實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老人家看著辦理即可。”
馮紫英是這樣想的,先走一下流程無所謂,等到了理國公府提出高額彩禮時,他便以彩禮過多作為借口,一口回絕就是了。
馮唐聽後大喜,臉上笑成了一朵花。他先前還以為馮紫英會像往常一般徑直拒絕,想不到現在還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想當初,馮唐不知道給馮紫英介紹了多少好姑娘,家世和相貌都可以,但馮紫英心有所屬,除了王熙鵲,他誰都看不上,讓馮唐夫婦倆氣得咬牙切齒,但又不好用強,畢竟結親不是結仇家,總要讓當事人心甘情願才行。
馮唐得到了兒子這句承諾,手中又多了一千兩銀子,自然要開開心心地操辦此事了。
既然理國公府點了頭,神武將軍府也在原則上同意,周進便安排妻子白秀珠妥善推進此事,總要把這樁婚事都辦理妥當了才行。
“這次我賺得有點多,那五千兩銀子的彩禮錢,就包在我身上好了,不需要再告訴馮家人了,尤其是不能告訴馮紫英那條舔狗。”周進囑咐白秀珠道。
隨後周進來到外書房中,接待某位不速之客。
這位客人名叫薛蝌。他滿臉都是笑容,出手也格外大方,此刻提著大包小包進門,自然受到了周進的熱烈歡迎。
然而,等到薛蝌將其來意說明,說是要將他大哥薛蟠房中香菱姑娘轉贈給周進時,不僅周進一下子愣住了,在他身邊的平兒姑娘也差點當場石化。
“這屋子裡女人還不夠是吧,又要來一個香菱姑娘?”
平兒姑娘對著周進怒目而視,心想,咱們這麼多姐妹服侍你還不夠,你還要到處招蜂惹蝶,一個接一個帶到屋裡來,前幾日是理國公府的柳岩被人送到家中,現在更是連已經名花有主的香菱也不肯放過,你這分明是貪得無厭,分明是欺負人呀。
想到這裡,平兒姑娘的眼淚都差點流了下來。
但她心地善良,想著香菱也是一個可憐人,便趕忙去了外間招待香菱去了。
嚇得周進連忙對薛蝌說道,“薛蝌老弟,你可千萬彆開這種玩笑,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香菱姑娘,我對她也沒有任何覬覦的念頭呀。”
“我懂,我懂。”薛蝌解釋道,“這事兒與您沒關係,是我們薛家實在是走投無路了。蟠兄弟那個官司拖延至今,一直沒有一個明確說法,現如今隻好求到您這裡來……”
周進笑道,“這就有些搞笑了。我雖是新科進士,但迄今連正式的官身都沒有撈到一個,我又何德何能,能替你們化解人命官司?”
薛蝌陪笑說道,“聽聞周老爺家中夫人,出自邢州白氏家族,蟠兄弟犯事的那個太平縣,恰好就在邢州地盤上。白氏家族屬於邢州的地頭蛇,新任南宮縣令陸秀峰大人剛一上任,就拜訪了白氏家族的那位老爺子,有他老人家出馬,什麼官司擺不平?”
“你們是不是把大周朝律法當成了兒戲?”周進笑說道。
“還有那位邢州知州,恰好是您身邊好友魏西平親叔叔魏東寧的進士同年。我們家大房夫人求告無門,若是您這裡同意,薛家願意……願意兼祧並娶。”薛蝌咬牙說道。
“薛寶釵?”周進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芳名。
哼,我周進又豈是見色忘義之人?
他正準備嚴詞拒絕時,薛蝌又說道,“當然了,周老爺是否同意從中轉圜都沒有關係。主要是我那嫂子,看香菱姑娘不順眼,日子過得很艱難。想來想去,也隻好把她送到您這裡來,聽說周老爺您屋子裡,妻妾和睦,沒有那麼多內宅爭鬥之事,也好讓香菱姑娘過上幾天舒心的日子。”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周進急得直擺手,慌忙表示拒絕道。
開玩笑,他周進又不是接盤俠,憑什麼給薛大傻接盤?
但薛蝌抱著使命而來,既然已經拿定了主意,又怎麼可能讓周進輕易拒絕?
他二話不說,便令身邊下人把香菱姑娘帶了上來,讓香菱姑娘給周進行禮,說周進就是她以後的主人了,又將香菱姑娘的身契塞到了周進手中,隨後便拱手告辭了。
周進反複勸阻,也沒能讓薛蝌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