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陣大火衝天而起,將跟在鼇拜身後的數百名女真勇士吞噬一空。同儕口中那些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鼇拜氣憤至極,眼眶欲裂。
“周進小兒,我跟你拚了。”鼇拜持刀向前,朝城頭上一位文官撲去。
“彆亂來啊,我不是周通判,我是大興縣令魏西平啊。”魏西平一邊解釋,一邊躲在人群後麵。
魏氏屬於江南望族,魏西平作為魏氏家族在政界的明日之星,身邊也跟著有幾位好手,若是在戰場之中,可能還是鼇拜這廝更能打,更富有戰鬥經驗。
但現在就他鼇拜一個人爬上城牆,以多打少,正是魏西平身邊幾位江湖高手最為擅長。
他們有的拿刀,有的拿叉,還有人手持一支火銃,向鼇拜開了一槍,打瞎了鼇拜的一隻眼睛。
可憐後金第一猛士,就這樣被群毆,最終失手被擒。
不僅如此,城牆上的士卒還向吳克善喊話,說是順天府團練感謝黃太吉的借刀殺人之計,得以成功捉拿鼇拜,混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功勞。
消息傳到後金大營之中,問題變得有些嚴重了。
不僅真有人懷疑,這是四貝勒黃太吉在借刀殺人,連黃太吉本人也感覺自己百口莫辯。
他能說什麼好呢,確實是他在聽說了那些汙言穢語之後,給鼇拜劃撥了更多人馬,授意他去攻打紫檀堡啊。
“這個事情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黃太吉當機立斷道,“誰願意替我走一遭,拿下紫檀堡?”
“小弟願走這一遭。”帳中一員小將說道。
黃太吉定睛一看,原來是十四弟多爾袞。他今年才十五歲,剛被封為貝勒爺不久,聽說兄長黃太吉有意借道入關,也想跟著走一趟,混一些軍功和資曆。
眼下,黃太吉手下愛將鼇拜被擒,後金大營深受震動,這是一次難得的露臉機會,若是能把紫檀堡攻破,將鼇拜解救出來,不僅能換來鼇拜這員青年猛將的忠心,還能向眾人展示一下自己的領軍才華,多爾袞自然不願意放棄這次大好時機了。
帳中其他人也想去紫檀堡攻伐一番,在眾人看來,順天府團練就是一幫烏合之眾,真要大軍前去,指日可破,可以說是白得一件功勞。
但因為多爾袞是貝勒爺,他身份尊貴,誰也不敢和他爭搶這件美差。
見帳中其他人沒有回應,黃太吉無奈道,“既然十四弟想去,那就請你辛苦一趟吧。我記得,你這次帶來了本部人馬一千人,再加上鼇拜舊部人馬,合起來至少也有三千精兵了,你有沒有信心?”
多爾袞笑道,“足夠了。周進手中的猛火油雖然厲害,但我可以兵分多處,同時攻城,他燒得了這處地方,燒不了那處地方。我看他還能有多少後手?”
多爾袞帶兵過來之後,果然氣勢不同反響。他先把五千南朝俘虜分為十隊,命令各隊俘虜依次攻城,限期一炷香時間,若是不能爬上城牆,便立馬亂箭射殺,一個不留。
這樣兩三次過後,剩下的南朝俘虜像是發瘋了一般,拚命地攀爬雲梯,不要命一般往上爬。
多爾袞所帶來的那一千人馬,也在城牆下方不遠處開弓射箭,助俘虜隊攻城。
戰事逐漸變得白熱化起來。僅僅過去了半天時間,一千八百人的順天府團練,便隻剩下了六百人,減員三分之二。
韓奇名下的五城兵馬司官兵,也減員了一半,剩下了不到兩百人。
大興縣馬房掌房太監趙公公所帶來的那些兵力,也損失慘重,僅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好在周進已從紫檀堡內難民中間,強征了五百人加入順天府團練。
這樣加起來,城牆上的防守力量還有一千六百人左右,倒是可以和對方打上一場。
問題是,打上一場後,又怎麼辦呢?
“你所有的後手,不會就是這些猛火油吧?”趙公公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仗打到現在,儲備的猛火油已經十去其九,目前僅剩下不到三百罐了,勉強還能抵抗對方一兩次。
“怕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為了大周朝儘忠,我周進死得其所,何足懼哉。”在這緊張關頭,周進不忘給自己樹下一個光輝人設。
但事已至此,該做的準備也要開始做起來了。
他安排步隊領隊胡永,將所有傷殘士卒和城內少量婦孺兒童,都轉移到紫檀堡內最大那處屋舍,也就是當年義忠親王老千歲名下那處闊大宅院。
周進擔任大興縣令時,和錦衣府堂官趙全做了一番交易,原本位於北平城中的大興縣衙劃撥給錦衣府,錦衣府在紫檀堡所控製的田產、房屋,都劃撥給大興縣衙。
這處闊大宅院,大半個大興縣衙都在這裡辦公,這也是縣令魏西平不能輕易離開紫檀堡的原因,要不然失土之責,他可不敢背,也背不起。
韓奇觀望了半天,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這處宅院再大,可眼看著都有上千人湧入進去,竟然也能安排下?
難道說,周進的後手竟然是安排在了這裡?他滿懷狐疑地看了周進一眼,希望能從他口中聽到一句實話,也省得他心中一直七上八下。
他韓奇家中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可不想死在紫檀堡這個鬼地方啊。
周進知道韓奇的意思,他也想在臨戰前,給大家打打氣,鼓鼓勁,便虛虛實實地解釋道,“你猜想得不錯。這處宅子下麵,有一個地道,通向其他地方。等女真韃子進城,我保證他們找不到。”
眾人聽後大喜,終於放下心來,紛紛表示道,“好好好,那咱們便放心大膽地再乾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