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年輕儒生不敢抬頭看陸瞳的臉,紅著臉道:“是胡員外告訴我們,此處有藥茶可緩鼻窒鼻淵……”
陸瞳抬手,從小塔中取出幾罐藥茶,放到幾人麵前,道:“要買‘春水生’麼,四兩銀子一罐。”
“春水生?”儒生不解。
陸瞳微笑:“‘楊花散時春水生’,鼻窒多為楊花飛舞時征現,須近夏日方解。此藥茶色澤青碧,氣味幽香,形如春水。茶出,則楊花之惱自解,故名‘春水生’。”
銀箏和杜長卿呆了呆,那群文士卻高興起來。有人道:“風雅,風雅!這藥茶竟取了如此雅名,縱是沒什麼效用,我也要試一試的。姑娘,”他笑道:“我要兩罐!”
“我也要兩罐!”
“我祖父鼻窒多年,又愛詩文,這不買兩罐送他豈不是說不過去?給我也來兩罐!”
仁心醫館前一時間熱鬨起來。
黃木桌上的藥茶罐轉瞬成空,阿城在人群中艱難冒出頭:“公子們先等等,小的再去拿,彆擠,彆擠啊——”
……
仁心醫館這頭一反常態的熱鬨,隔壁不遠的杏林堂裡,白守義正負手澆著自己新得的那盆君子蘭。
幽蘭芬馥,雅如君子。白守義滿意地欣賞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麼,問藥櫃前的周濟:“對了,老周,仁心醫館最近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周濟也隨著笑:“杜長卿請了一個年輕姑娘做坐館大夫,旁人如何能信?根本是自砸招牌,我聽聞,自打那女人來了後,仁心醫館連買藥的人都沒了。恐怕再過不了多久,鋪子真就砸手裡了。”
白守義聞言,幸災樂禍,大白圓臉上笑眯眯的,偏嘴上還要惺惺作態:“這杜大少爺,就是被他爹當年寵廢了。明明已經及冠卻仍一事無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你說,這麼好的一間醫館,沒想到居然被他胡鬨成這樣,真是作孽。”
他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一手擺弄著蘭花葉片,邊道:“實在不成,我這個街坊也發發善心,將那醫館收了得了。回頭你再去問他鋪子的事,但是如今的出價可比不上半年前的價銀……”
正說著,門外突然響起夥計文佑的喊聲:“掌櫃的,仁心醫館……仁心醫館……”
白守義舉眼:“仁心醫館怎麼了?”
“仁心醫館門前,來了好多人!”
“好多人?”白守義一怔,心下盤算著:“難道是那女的治死了人,病人來找麻煩了?”
年輕女大夫,自以為醫術高明,實則不懂裝懂,捅了簍子治死了人是常有的事。杜長卿自以為另辟蹊徑,實則是自己找死,這不,麻煩上門了。
白守義心中這般想著,還沒來得及揚起一個笑,就見文佑支支吾吾地開口道:“不是,聽那些人說,他們是去仁心醫館買藥茶的。”
“啪”的一聲。
澆花的水灑了一地。
白守義高聲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