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田沒忍住又笑出聲來。
他看著蘇韻和韓霆說:“你們倆這到底是唱的哪出啊?”
這情真意切的,弄得跟真的似的。
名額給了最該給的人,她在這哭個什麼,還說什麼不可能。
即便這名額不給初夏和林霄函,也落不到她頭上吧。
她是怎麼想的,哭著說出這種話來?
難道這名額是她的?
彆人不知道蘇韻是怎麼想的,韓霆是知道的。
蘇韻從塌陷的情緒中抽神出來,沒理會梁有田的譏諷態度,也沒忍住自己的情緒,轉頭看向韓霆顫聲軟氣問:“這是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說……”
下麵的話她忍住了沒有說出來。
畢竟她也不知道韓霆具體用的是什麼法子,能不能直接說出來。
怕是說不好的話,又要在梁有田麵前惹麻煩,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而在梁有田和蘇韻的目光中,韓霆此刻感覺自己就像個小醜。
之前半夜和超子、鍋蓋去大隊糧倉偷糧食,被武昌明人贓俱獲,又被押送去勞教,他都沒感覺有現在這麼難堪。
他眉心蹙得越發緊,默聲屏氣沒回答蘇韻的話。
他也很想知道怎麼回事,是梁有田這些大隊乾部硬氣到無視了上麵的安排和指示,硬是抹了該給他的名額,還是童蕊耍了他?
看梁有田這疑惑又無語的態度,大隊部大概率是真沒接收到上麵的安排和指示,他也不相信小小的村乾部敢不按上麵的指示做事。
所以,問題很有可能就是出在童蕊那邊。
想到這,韓霆沒有繼續站在梁有田麵前當小醜。
他還要繼續留在潭溪大隊生活,自然也不能因為梁有田的態度和自己的情緒得罪梁有田,於是隻又開口說了句:“我們知道了,麻煩梁隊長了。”
說完他便轉身出辦公室走了。
看韓霆走了,蘇韻自然也不再繼續站著。
她抬手抹一把眼睛下的淚痕,轉身追著韓霆的步子出了辦公室。
梁有田坐在辦公桌後,看著韓霆和蘇韻出了辦公室走遠。
他沒忍住,收回目光的時候又低聲嘀咕了句:“腦子被驢踢了這是……”
***
蘇韻跟著韓霆出了大隊部的院門。
因為認為自己肯定能拿到名額順利回城,現在突然在梁有田那聽到這樣的結果,她在這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接受。
她心裡又崩潰又著急,很想追著韓霆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看到韓霆臉色十分陰沉難看,像是堆滿了層層疊疊密不透風的烏雲,她又生生忍住了,捏緊了手指沒有急切地追著再問。
韓霆也沒主動跟蘇韻多解釋。
因為不管他怎麼解釋,都像是在給自己的無能找借口。
是他自己拍著胸脯跟蘇韻說的,他一定能讓她拿到
指標回到城裡去。
也因為他對這個事胸有成竹十拿九穩,所以他和蘇韻這段時間還在一起聊了很多分開以後的事情,說了很多舍不得彼此會想念彼此的話。
所以現在不管說什麼,都像是在打自己的臉。
就這樣,兩人一路上什麼話都沒有說。
韓霆黑著臉回到知青點,進院子後看到超子和鍋蓋出廚房來喊他吃飯,他也沒有出聲理睬,直接轉身進了男生宿舍。
超子和鍋蓋被晾到了。
不知道韓霆這突然之間怎麼了。
他倆愣了愣,轉頭看向蘇韻問:“霆哥怎麼啦?”
蘇韻衝他們慢搖兩下頭,也沒有回答。
韓霆什麼都不想說,她也不可能這會在院子裡說,畢竟李喬和胡陽他們都是在宿舍的,聽到了難免不把他們當笑話看。
超子和鍋蓋互相看彼此一眼,交換完眼神後一起往宿舍裡去。
他們進宿舍的時候,胡陽、往向前和孫耀剛好出來,一起去廚房做飯。
超子和鍋蓋前後進了宿舍,隻見韓霆坐在破板桌前。
他手裡捏著筆,手下壓著紅格信紙,看起來正準備給誰寫信。
信紙上還一個字都沒有寫。
超子和鍋蓋又互相看彼此一眼,然後鍋蓋出聲說:“霆哥,你這是要給誰寫信啊?反正今晚也寄不出去,吃完飯再寫唄。”
這話好像又突然點起了韓霆的火氣。
韓霆猛地把手裡的筆往桌子上重重一扔,隨即把信紙也推了出去。
他回到宿舍,第一時間就拿了紙和筆出來。
發生了這樣的事,他是想給童蕊寫信的,但坐下來鋪開信紙握起筆之後,卻又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包括童蕊的名字,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落筆。
本來他是做好了打算的,在回城的事情定下來以後,他給童蕊寫封信,感謝她的幫忙。以後若是有機會,再當麵鄭重感謝她。
在剛才去找梁有田之前,他是非常相信童蕊的。
他了解童蕊的個性與為人,知道她既然答應了他,就一定會幫這個忙。
但從梁有田那了解完結果以後,他現在已經沒那麼確定了。
畢竟事實結果擺在了眼前——童蕊沒有幫他辦成這個事。
他想寫信給童蕊,不過就是心裡堵著氣想問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她故意答應他卻不幫他,拿他當猴耍,還是有什麼彆的隱情。
而落不下筆,也不過就是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態度和立場去問童蕊這個問題,不管怎麼問都會顯得非常沒麵子。
而且信在路上走得很慢,寫信給童蕊也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等信寄到童蕊手裡的時候,回城這件事都不知道結束多久了。
發電報倒是快,但是發電報太貴了。
想通過發電報把事情問清楚是不可能的。
即便能問得清楚,事情已經這樣了,又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