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又回頭看林霄函一眼。
兩人目光對視一下,誰也沒再開口往下說這個。
畢竟也確實算不上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
他們也不了解真實的情況是什麼樣,單靠眼前看到的這一幕,什麼都判斷不了,說什麼也都是亂嚼舌根子的揣測。
當然不管真實情況是什麼樣,也都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於是兩人也都很快就收回了注意力,沒再把路邊看到的這一幕放在心上,坐車回到學校,繼續沉下心來忙畢業的事。
這最後一個學期還剩下的三個來月時間,大家全都埋頭在成堆的資料和書籍中,時間過得快,不知不覺便到了學期末。
時至大學生涯裡的最後一個學期末,大家在各自被分配到的導師的指導之下,完成了各自的畢業論文,參加了畢業典禮,同時也都確定了各自畢業後的去向。
有人去國外深造,有人留校繼續讀研。
直接分配工作的,有的進了報社,有的進了政府部門,還有的進了政策研究部門。
四年前的春天大家背著行李從天南地北聚集到這裡。
四年後的冬天,又帶著各自的行李,跟彼此揮一揮手,離開這個相處了四年的校園,分散到自己將要去往的每一個地方。
***
太陽最後一點邊尖落入地平線以下。
地麵上的光線迅速收攏,深長的胡同很快陷入傍晚的昏暗之中。
窗戶裡亮著暖橘色的燈光,夾雜著嘈雜人聲的煙火氣飄散在胡同裡。
綁滿了行李還載著一個人的自行車拐進胡同。
這會兒正是晚上的飯點時間,初夏坐在車後座上,經過一號院的時候,特意伸頭仔細往裡多看了一會。
到了八號院,正陽飯店裡滿滿都是客人。
除了坐在桌子邊吃飯的,也有長板凳上坐著聊天兒,排隊等吃飯的。
初夏和林霄函從自行車上下來。
林霄函推著自行車,和初夏一起進院子大門,然後又幫初夏把行李都給拿到後麵正屋裡去。
行李全都放完了,初夏沒急著收拾。
她和林霄函又往前院來,從前院裡的門進飯館。
剛一進去過了屏風,吳雪梅剛好在櫃台邊往這邊看了過來。
看到初夏和林霄函從屏風後出來,且目光剛好碰上,吳雪梅眼睛一亮,忙笑起來道:“呀,回來啦,這是畢業了吧?”
兩人往吳雪梅那邊走過去。
初夏笑著應:“是的,這是最後一次放寒假了。”
飯館裡已經坐滿了客人,滿屋子都是鬨鬨嚷嚷的聲音。
顧客裡有附近的人,也有老顧客,見了初夏和林霄函都認識,便也不生分地直接笑著打招呼問:“那這是已經分配了吧?”
他們是高考恢複後的第一屆大學生,之前畢竟沒有過,所以大家對於他們的畢業後的分配情況,還是非常感興
趣的。
初夏笑著應聲道:“對,大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去向都定了,國家分配的。”
又有人接著問:“那初夏你被分到了哪個單位?”
本來飯館裡還有人說彆的話題的。
這會兒沒人說彆的話,都被這話題吸引了,看著初夏和林霄函。
吳雪梅也不知道他們分了什麼工作,自然也等著聽。
初夏笑著道:“我分的單位是國家物價局。”
大爺喲一聲又問:“這可是最高級的公家機關,入職後是什麼級彆?”
初夏又回答道:“也就是個正科。”
大爺輕拍兩下桌子,語氣誇張,“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名牌大學培養出來的大學生就是不一樣,畢業直接就是當領導乾部。”
初夏笑著又說:“這正科放到地方上是能算個領導乾部,在咱們這裡可就算不上了,好歹也得是個副處,才好意思叫領導呢。”
說完她直接把話題轉移到林霄函身上,“小林他是副處。”
林霄函:“……”
話題這麼一轉,大家果然也全都盯著林霄函去了。
初夏這便在旁邊默默笑著,看林霄函和他們繼續往下聊這個。
林霄函分配的單位部門是ZY政法委研究室。
他能畢業直接副處,大約是因為,在校學生會裡工作乾得不錯。
當然他們這一屆學生很複雜,也有考上大學前就在地方當過領導乾部的,在學校裡各方麵表現也都更為出色,畢業分配便更好。
有的畢業直接正廳級。
大爺叔叔們是最愛聊這些話題的。
於是這一聊起來,那是想停都停不下來。
而他們也聊也讚歎,時不時就說吳雪梅和唐海寬:“你倆有福啊!”
唐海寬在廚房裡炒著菜,沒看到說話人的臉,光聽著他們讚歎又羨慕的語氣,都覺得自己臉上紅光冒了三丈!
吳雪梅自然也是笑得完全落不下嘴角的狀態。
她心裡是很想表現得很淡定,想沉穩些,但根本控製不住。
***
招待完了最後一桌客人,夜色也深了。
唐海寬和吳雪梅領著三個年輕人打掃衛生,初夏送林霄函出胡同。
說了再見,初夏跟林霄函揮揮手看著他騎車消失在夜色中。
然後她還沒轉身往胡同裡走,夜色中又走出來一個人。
借著一號院的光,看清楚是蘇韻。
在一院兒裡住了三年。
初夏和蘇韻之間說的話怕是十句都沒有。
她倆向來是見了麵也不打招呼的,所以自然都隻當沒有看見彼此。
蘇韻直接從初夏旁邊走過去,而初夏也正常回過身,往胡同裡麵去。
兩人之間隔了一小段距離,一前一後進大門又進二門。
初夏進二門時,蘇韻剛好進東屋,緊接著東屋便響起王翠英的聲音。
王翠英扯著嗓子問:“又這麼晚回來,你到底出去乾嘛去了?”
蘇韻聲音低冷回話道:“你少管我的事,你有這精神管你親兒子去,常常一兩個月不見回來一次,你怎麼不問他每天在外麵乾什麼??[]?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王翠英道:“你說他在外麵乾什麼?他除了辛辛苦苦掙錢,他還能乾什麼?要不是他在外麵掙錢養著你,你能過現在這樣的日子?”
蘇韻冷笑,“你怎麼不當麵問問,他每次回來都給我多少錢?靠他養著,我怕不是喝西北風都涼透了。”
王翠英氣壯得很:“不是他養著你,你這身上這些穿的戴的,臉上抹的,還有燙的這雞窩頭,都是哪來的錢?難不成還是你自己賺的?”
蘇韻懶得再理她。
她進房間關門,拿衛生紙擦掉嘴唇上的口紅。
王翠英繼續在外麵罵:“你沒話說了是嗎?就你這種人,嫌苦怕累一點活都乾不了,你靠自己能掙到個什麼錢?要不是我家三兒眼瞎要了你,這些年養著你,你早該餓死了!你這種人就是放在娘家,過不了幾天,親娘都得罵著把你往外攆!誰家娶了你誰家倒黴!”
蘇韻現在都懶得跟王翠英吵,浪費力氣。
王翠英自己罵累了,出了心裡的氣,也就回屋睡覺去了。
王翠英罵來罵去也就那些話。
蘇韻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也無所謂了。
等王翠英罵累了回自己屋裡去,她也就洗洗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