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怕是腸子都悔青了,這些年下來,兒子的官越做越大,兒媳手裡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們都隻能乾看著,一點光沾不到。”
“不是腸子悔青了,能拉下臉過來?”
“是我,反正我拉不下這個臉。”
…
…
陸芳瑩隱隱約約能聽到旁邊人的議論。
她向來都是體麵人,當然不願意站著讓人當笑話看。
但她也是好容易攢起一口氣來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能什麼都還沒說就這麼直接走了,於是她便轉身進了餐館裡坐下來,點了碗炸醬麵。
這會兒飯館才剛開門營業,還沒有其他客人來吃飯,隻有她一個人。
她便坐在角落裡,聞著炸醬麵的味道,目光一直盯外麵。
盯到快接近中午的時候,看到一輛轎車在外麵停下來,然後林霄函和初夏帶著個小男孩從車上下來了。
三個人下車後往院子大門方向去了。
陸芳瑩愣怔一會反應過來,忙起身拎上自己的東西,直接從飯館後門進了前院,出聲叫住了剛準備進二門的初夏和林霄函。
初夏和林霄函聽到聲音回頭。
看到陸芳瑩,兩人都沒什麼意外的神色。
自從上一回林炳威來過以後,他們就料想過,陸芳瑩可能也會來。
畢竟她平日裡沒彆的事,大部分心思時間和精力都花在她那寶貝兒子身上,一心為她那個寶貝兒子做盤算。
她寶貝兒子如今落得這境地,她肯定會想方設法幫她兒子。
林炳威過來,林霄函還樂意見見他,聽他說兩句話,順便看看他的笑話,翻一翻他的舊賬,紮一紮他的心。
對於陸芳瑩,他一點時間也不想浪費在她身上。
她但凡頭腦正常,都該清楚,林炳威這個親爹找過來都沒有用,她這個從小就處處算計他的後媽,找過來更不可能有任何用處。
她找到這裡來,除了自取其辱不會有彆的。
所以林霄函直接反手關上二門,把陸芳瑩關在了門外。
看到林霄函這個態度,陸芳瑩急趕幾步奔到二門上,趴在門縫邊顫聲悔恨道:“小函,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為我以前做過的所有事情向你道歉向你懺悔……我不該那樣對你……”
不想讓一一接觸這些破事,林霄函抱著一一往北屋去了。
初夏沒有跟著一起走,她站在門邊輕輕吸口氣,衝門外說:“你彆在這假惺惺的了,你是真的良心發現,真覺得自己錯了,心裡覺得有虧欠,還是隻是想來找我們幫林浩博減刑,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們也清楚。就憑你做過的那些事,你真好意思來找我們幫忙?最沒資格來這裡的人就是你,所以你彆在這嚎了。你兒子乾的是違法犯罪的事,貪的是巨款,就該受到法律的製裁,沒人幫得了,不管怎麼幫,他最後該判多少還是判多少。我們做人都是清清白白的,不想和犯罪分子扯上什麼關係,趕緊走吧。”
陸芳瑩又控製不住哭起來了,“我求求你們了,我求求你們幫幫我家小博,隻要你們答應幫我,你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初夏不知道她是怎麼有臉真求得出口的。
她又輕輕屏口氣道:“你是聽不懂人話嗎?你兒子犯的事太大,百分百是重刑,你再
費儘心機,哪怕把你全部家當都搭上,把你們命都搭上,對判決結果也幾乎起不到什麼影響。與其在這做無用功,不如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你們怎麼會把兒子養成這樣。他能乾出這樣的事情,你們也有責任,就該接受這樣的懲罰。你但凡還有點良知和是非觀念,都不該拿這種事去麻煩任何人,尤其是我們。我們跟你之間不止沒有任何情分,倒是有說不完的仇怨。”
陸芳瑩趴在門邊,哭得頭也抬不起來了。
她要是能有彆人去麻煩,她何至於會找到這裡來啊?
她哪裡願意這樣沒臉沒皮的,她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嗎?
她趴在二門上和初夏說話的時間裡,前院已經湊來了看熱鬨的人。
她這會趴在門上哭得沒什麼聲響,身後漸漸起了議論聲——
“什麼意思啊?她這是兒子犯罪被抓了來求人幫忙?”
“瞧不起人的時候不認親戚,連兒子都不認,生怕丟了他家的臉,結果現在因為這種事來上門攀關係?彆的事倒是還可以理解,比方說家裡人出了什麼意外生了什麼病,這違法犯罪的事,她怎麼好意思的啊?”
“可不是嗎?但凡有點良心要點臉,家裡發生了這種事情,都該躲起來不見人,怎麼還會好意思拿這種事麻煩彆人,這可是犯罪啊!”
“我家兒子要是敢乾違法犯罪的事,警察不抓,我自己也得親手把他送牢裡去,還拿這種事情求人,怎麼想的?這不是給人找麻煩嗎?”
“就是有這樣的父母,不管孩子犯了什麼事,首先想的不是懲罰管教,都是想方設法護著保著,所以才會慣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走上不法道路。”
……
陸芳瑩耳邊傳來這些議論聲,嗡嗡嗡直往她腦子裡鑽。
在後頭看熱鬨人的異樣眼光中和議論聲中,她臉上漸漸沒了眼淚,難堪一點點浮露更多,直要把頭低到胸口去了。
不管在什麼年代,違法犯罪都是最讓人瞧不起的,擱以前是要被扔爛菜葉子臭雞蛋的。
聽著這些話,像是在被這些人批判審判一般,陸芳瑩哪裡還站得住,忙低著頭誰也不看,轉身快著步子往大門上去了。
她出了八號院的大門,看熱鬨的人也就跟著出去了。
聽了這麼大的事,看熱鬨的人自然是七嘴八舌停不下來,什麼話都說,到了外頭更是一個傳一個對陸芳瑩指指點點。
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陸芳瑩逃也似地離開胡同。
走出了胡同,仍感覺異樣的眼光在追著她,耳朵仍縈繞著一句句:“她兒子是貪汙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