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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善寧不知道薑雲錚是抽了什麼瘋,自己背上的傷都沒好,總是跑來看熱鬨。
以往他不是沒打趣過她和高淮,薑善寧都沒有理會過,現在蕭逐也在,再加上顧靈萱又編排了她和蕭逐,眼下的情形可著實讓人尷尬。
薑善寧扯了扯嘴角,很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想到始作俑者,她朝薑雲錚翻了個白眼。
後者自顧自抱臂走進來,讓下人給自己添了個椅子,坐在顧靈萱和高淮中間。
“這是怎麼了,我一來大夥怎的都不說話了。”他繃著脊背坐下來,因為背上的傷,姿勢彆提有多奇怪。
他瞥了一眼薑善寧,“不就說了你跟高兄兩句,至於這麼跟我擺臉色嗎。”
“大哥,你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薑善寧幽幽開口。
薑雲錚拍了兩下高淮的後背:“哈哈,小妹這不是將要及笄了,大哥給你提前物色物色。”
高淮覷了一眼薑善寧的臉色,見她不喜,朝身旁的人拱了拱手道:“雲錚,寧寧畢竟是姑娘家,莫要這樣說了。”
薑雲錚乾笑兩聲,自討沒趣,攤開雙手注意落到石桌上零碎的物件。
一直未說話的蕭逐掀了掀眼皮,幽深的眼底如一汪黑潭,目光從薑雲錚身上掠過,最後垂下眼簾,繼續看薑善寧靈巧的手指給他演示。
因為薑雲錚這一插曲,眾人玩笑幾句後又開始了手上的活計。顧靈萱將折了一半的花燈扔到薑雲錚懷裡:“你既然人來了,就自個做吧。”
薑雲錚捂著胸膛,討饒道:“靈萱姑娘,你瞧我身受重傷,手也抬不起來的,你就可憐可憐我,幫幫我唄。”
薑善寧冷漠拆穿他:“萱萱,彆管我大哥,身受重傷還能跑來這裡,居心不良。”
她原本還擔心薑雲錚的傷勢,想著晚點去看看他,結果人家倒好,帶著傷來亭中,口無遮攔地說了那麼些話。
薑雲錚訕訕的笑了兩聲,拿起懷裡的半成品花燈,顧靈萱手巧,竹篾在她手中已經成形,隻需糊上宣紙,再將寫了心願的小紙條的放進其中就行了。
他旋開漿糊的蓋子,蘸了些漿糊塗到竹篾上。
薑善寧手裡拿著幾根削好的細竹,拾了根竹篾打算將竹子綁在一起。方才她已經跟蕭逐演示了一番,接下來便讓他自己做,這下手裡折的是自己的花燈。
然而還沒有折兩下,她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薑善寧抬眼去看,蕭逐正愣愣的看向自己。
薑善寧瞧了一眼他手裡的花燈架子,還是剛剛的那個樣子。她不禁無奈:“殿下,你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蕭逐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薑善寧唇齒間溢出一聲輕笑,思及他是第一次動手做花燈,分明不會卻沒有開口問她,而是無措的捧著架子,抿唇朝她望過來。
一雙鳳眸褪去鋒利的底色,映著柔和的波瀾。
“殿下,我已經用竹篾將這些細竹綁好了,你隻需要——”
“糊上宣紙。”
她還沒說完,蕭逐就接了話茬。薑善寧挑了挑眉,這不是知道麼。
然後她掃了一圈石桌,發現糊紙用的漿糊在薑雲錚跟前,而薑雲錚跟蕭逐正好是對麵,距離很遠。
上回蕭逐幫薑雲錚拿回了錢袋,關係應當親近了些,今日大抵是因為薑雲錚來時說的那些話,叫蕭逐有些尷尬。
薑善寧了然笑笑,起身把漿糊拿了過來,在薑雲錚抬頭時從鼻腔裡哼出一聲。
“喏。”薑善寧遞給蕭逐,“殿下,你現在開始糊紙吧。”
“你的花燈做到哪裡了?”蕭逐問她。
他把漿糊擱在一邊,他想等等她,再一同給架子糊上宣紙。
對麵的薑雲錚見狀,心有不滿,見薑善寧似乎有些生氣,便不敢再作妖,老老實實的拿著手裡顧靈萱做了一半的花燈繼續做。
“嗯?我正要把它們綁在一起。”薑善寧舉著手裡的竹子,長指繞著竹篾,很快將兩根竹子纏在一起。
蕭逐學著她的樣子,拿起竹蔑繞在削平的竹子上。
“不是已經做好一個了嗎?那個是你的呀。”
“這個是阿寧給我做的,禮尚往來,我也想給阿寧做一個。”他認真道,嗓音沉啞。
薑善寧微愣,旋即杏眼閃爍著光亮,朝他點頭:“那便謝謝殿下了。”
蕭逐摸了摸鼻尖,下頜繃緊,手臂搭在石桌邊沿,捏著兩根竹子要將它們纏在一起。
薑善寧於是繼續做手裡的花燈,阿爹阿娘應當沒有時間做花燈,她多做上幾個,分給他們,這樣每個人都可以許願了。
她得空朝蕭逐那看了一眼,見他手邊放著幾根斷裂的竹子,手裡則緊緊攥著竹篾。
薑善寧目光微抬,落在他的麵龐,就見蕭逐蹙著兩條劍眉,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她無聲笑了笑,真的是無奈了,擱下手裡的東西,朝他伸手。
微涼的指腹覆在他的腕骨上,蕭逐身軀一僵,手腕順著她的動作卸力,五指鬆開,手裡的竹篾被薑善寧抽走。
她溫聲說:“殿下,這是削好的薄竹片,你用它的時候不要使太大的勁,就當是吃飯握筷子那樣。”
竹篾在薑善寧手裡很是靈動,幾下就將兩根竹子綁縛在一起,她掌心攤開給他瞧:“看,就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