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維拿起文件袋,這好像是裴忱留在這裡的唯一一樣東西。
她捏著文件袋的厚度,抿了抿唇,然後低頭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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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適齡青年大型相親交友活動”由於報名人數遠超預期,達到了驚人的五十萬,主辦方不得不被迫取消原定的線下相親活動。
畢竟一場大型演唱會的人數撐破了也才十萬。
而這一切都是由於流量密碼小孟警官報了個名。
孟思維對於自己報個名結果把人家活動都直接搞黃了這件事深感抱歉,還特意打了個電話跟主辦方道歉。
結果主辦方非但沒有跟她生氣還樂嗬嗬地表示感謝,他們相親活動知名度經此已經打出去了,下次就不用再在自行車車筐裡發小廣告了。
主辦方甚至還問小孟警官的擇偶要求標準是什麼,他們在係統裡找一找看有沒有匹配合適的。
以後為孟警官找男朋友解決終身大事的事情就包在他們身上。
孟思維:“……”
她謝絕主辦方的好意,掛掉電話,輕輕舒了口氣。
孟思維看向仍舊空著的一間臥室。
中介剛剛給她發來消息,說有人想來看看房間。
最近是租房旺季,客多房少。
孟思維想起自己用最刻薄的言語,逼裴忱用最短的時間搬走。
她微微沉默,隨即又說服自己不要瞎操心,一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甚至還是檢察院的,難不成還會被外麵社會上的壞人給吃了。
他明明是法庭上把窮凶極惡的死刑犯都能訴到癱軟在地痛哭流涕,連路邊的狗看不順眼都要送進局子蹲兩天的狠角色。
孟思維想到這裡忽然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然後她立馬又收起笑意,再一次把裴忱不收的錢轉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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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裴忱看到手機上,孟思維一直堅持不懈給他轉過來的違約金。
他依舊沒有去點那個“確認收款”。
除了轉賬,兩人再沒有任何文字性的聊天內容。
他一直靜靜看著手機,直到自動鎖屏。
裴忱放下手機。
桌上是一些卷宗和審訊記錄。
每一張的右上角都貼著嫌疑人的照片。
照片裡的人皆穿著囚服,在看守所裡拍下這張照片的時候,他們有人滿臉窮凶極惡的憤怒,有人眼裡隻剩麻木不仁的死氣。
而他也早已習慣於去審訊,去聽一張張麻痹的麵孔,訴說那些殘忍的罪行。
像是生來就該如此。
裴忱沉默著,眼前忽然浮現孟思維的臉。
她在笑。
然後整個世界在那瞬間開始變得明晰。
孟思維永遠在笑。
她是陽光的,積極的,向上的,像一顆燃不儘的小太陽,永遠散發出蓬勃的生命力。
不論是從前那個在球場上拚命奔跑的少女,還是現在一身警服,從不叫苦的警察。
又或者,裴忱眸色終於暗了暗。
他想起那時跟男友牽手說笑著,在學校門口停下來,用唇齒親昵的吻,作為情人之間告彆的女孩。
那一刻,時間仿佛停滯。
他在那時想,他應該離開。
……
裴忱逐漸站起身。
他緩緩靠在窗口,夜風夾著涼意侵蝕四肢,混沌的頭腦也終於暫得清醒。
他想點支煙。
於是打火機的火焰孤獨燃起。
男人指尖夾著煙蒂,在煙絲觸碰到打火機的火焰時,又緩緩停了下來。
裴忱暗滅已經逐漸燃起的香煙。
因為打火機的火焰像極了點燃的生日蠟燭。
孟思維在生日蠟燭微小的光亮中,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認真地許願。
那時,她問他有沒有想許的願望。
他告訴她,他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已經實現了。
所以再也沒有什麼祈求。
裴忱笑著去想自己的願望——
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