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從小西門那邊過來的,估計是從那邊的金太陽書店出來,因為方寧看到餘小樂還買了幾本書,有金太陽書店的包裝袋標誌。
兩撥人碰在一起,女孩們自然上去嘰嘰喳喳的聊天,剩下方寧和餘小樂兩個難兄難弟,自然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餘小樂眼淚巴巴的訴苦,控訴劉梅婷的暴行,簡直是沒辦法活下去了,你說買東西吧也行,反正逛一次街買些零食也就兩百塊錢,不是很多,但主要是累啊,女孩子一到逛街就天生精力充沛,仿佛有著用不完的力氣,一口氣爬五樓都不帶喘氣的,自己跟在後麵提著這麼多東西,兩條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一到店裡就忙不迭失找坐的地方,隻想喘口氣解放一下。
方寧愛莫能助的提了提兩個袋子,“你彆看我,我也是在遭罪受,隻能給你丟一個同情的眼神了。”
“對了。”
“嗯?”方寧道。
“最近很少見到老廣和老譚他們了,你有聯係沒有?”餘小樂道。
“沒有!”方寧一想,也是啊,半個暑假了,他們兩個家夥都沒蹤影了,至少這個月內,他們都沒冒過泡。
“我打過他們的電話,隻不過沒打通,老廣的電話是一年四季都停機的,至於老譚根本就沒電話,隻有他二叔的,他二叔也就說他不在家,至於去哪裡了,他也不是很清楚。”餘小樂找了個地方坐了起來,身上掛了這麼多東西,夠嗆,他又不是劉磊那種精壯的男生,而是虛胖,白白淨淨的,沒有肌肉。
“那行,我到時候過去看下。”
方微和劉梅婷愉快的結束了對話,分享了逛街的經驗,於是又要出發了。
方寧和餘小樂互相為對方默哀,繼續跟著逛街。
…
晚上,方寧吃完飯,順帶洗完澡以後,就出門了。
他到一中附近逛一逛,夏季天黑的比較早,沒多久太陽就下山了,萬家燈火闌珊,店鋪們排在街上,像是一條長龍般匍匐沉睡。
旁邊是遊玩的家長帶著小孩子,小孩們三五成群,追逐打鬨,還有很多老人穿著白色背心大褲衩搖著蒲扇就站在大樹下乘涼,要麼就是四五個老頭子圍在一起打牌,一群人圍著看,熱熱鬨鬨。
夜晚的空氣有些沉悶,空氣中流動的都是熱風,氣溫隻高不低,起碼有三十幾度。
人一活動就流汗水,汗流浹背,空氣有沉悶悶的,汗水黏在衣服上有些黏糊糊的,遠處又有些知了聲聒噪,煩死人。
方寧在街邊買了些西瓜就蹲坐在噴泉旁邊的石頭上,一邊吃著西瓜吐子一遍看人來人往的風景。
程曦下班打了個電話給他,山鷹跆拳館就在林業局旁邊,從那邊過來到一中也就不到一公裡的路程,剛好聽說方寧在一中門口溜達消食,就順道過來了。
方寧見到她的時候,還穿著跆拳道服,白色的衣服,腰間的帶子,頭發都束著綁紮,垂落下來,看起來有些英氣逼人。
方寧笑吟吟地遞了一塊西瓜給她,“解解渴。”
於是程曦也加入了方寧的啃西瓜大軍,隻不過相比方寧那蹲在石頭上的憊懶相,程曦則坐在石椅,哪怕是吃著西瓜,秀眉十分好看,仿佛吃的不是西瓜,而是其他東西。
“今天怎麼下班那麼晚?”方寧側著頭,又極沒素質的吐了一地的瓜子。
程曦吃完西瓜了,擦嘴,才說道:“月末結算工資了,所以耽擱了一下。”
“月末?我的天,我這過日子都快糊塗了,這樣一算的話,我們就隻剩下一個月開學了?”方寧頓時沒有吃瓜的心情了,“我的暑假作業都還沒有動手呢……”
程曦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說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方寧想反正還有一個月,死豬不怕開水燙,越到最後他越浪,也就沒心沒肺了,說道:“發了多少工資呀?”
“三千四,還有其他補助就沒算在裡麵,雜七雜八也有將近四千吧。”
“為什麼是三千四?我記得你上次好像有三千六以上吧。”方寧撓撓頭。
“滿三千四收稅你不知道?”程曦反道。
“哦哦,為了逃稅是吧。”方寧點頭,原來如此。
“我要回去了。”程曦看了一下天色,已經五點半了,也該回去了,好在之前打了電話給家裡的,不需要多擔心,方寧就說我去送你,後者給了他一個白眼,二路公交車站台就在這裡,也就幾步路,完全不需要送。
兩人聊了一會兒,公交車回來了。
方寧側她沒注意,親了臉一下,然後落荒而逃。
程曦搖搖頭,目光落在了方寧消息的地方,長長的沉默,最後才跳上了公交車。
方寧又一路溜達到新烈士陵園了,大晚上這邊沒多少人,也沒有路燈和街燈,朝那陵園裡麵一看,黑漆漆的,陰森森的,也不敢進去。
他記起來了,好像就是今年下半年,陵園才會改成開發項目,作為一個半陵園半遊樂園的場所,之間遊人和情侶的歡聲笑語,不見陵園下累累屍骨,這實際上就是對長眠在這裡的烈士,最大的不敬,一個人若是連對為國家而犧牲的烈士沒有一絲毫敬畏之心,那沒這個人道德上絕對是瑕疵的,而若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所有呢?那就是一種極為不好的風氣。
他突然有些惆悵,漫不經心地走在新汽車站的時鐘下,遙望四周,萬家燈火,可不知道怎麼突然遍體生寒,無邊的寒冷襲上心頭,讓他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