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微微震動,他看消息,程曦發來了一個自拍照片。
照片裡的女孩明媚如花,清澈的眼眸,恬淡的笑,還有那若有若無的嫵媚,構成了這個女孩美麗的瞬間。
方寧絢燦一笑,心裡充滿了伊人甜蜜,扭過頭,一家人湊在一起打牌聊天,熱熱鬨鬨,頓時覺得幸福莫過於此。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一句‘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讓這首詩千古流傳,都以為這是首情詩,可實際上這一首寫元夕的詩。
很多人往往隻記住了前麵,而忽略了後麵的意義。
方寧細細品味著,“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嫻靜如水的月光,灑落滿地,細碎斑斕。
這個在月光下躊躇獨立的少年人,驀然回首,遙望萬家燈火,居然生出時光匆匆不複返的錯覺。
遠處是燈火闌珊,夜景繁華。
再回首,依然會有淚流滿麵的感覺。
……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大年三十晚上。
家家戶戶穿新衣服,喜笑顏開,連小區院子裡麵的小狗都洗漱的乾乾淨淨。
方寧家熱鬨無比,許多親戚都來了。
六姨一家,金姨一家,黎鐵飛姐妹,還有解姑父一家,小爺一家,二爺一家……
親戚實在太多了,連方寧他麼的大房子都有些容納不下了。
他們都是過來吃年夜飯的,人多才熱鬨。
方寧家的境遇一年比一年好,這是他們看在眼裡的嫉妒在心裡,以前大家都是各過各的大年三十,現在不一樣了,以方寧家為核心的家族式雛形正在形成。
這些無形的凝聚力來源和方寧日益劇增的財力離不開關係。
不過方寧倒是樂意看著這樣的關係形成。
無他,人是群居性的動物,這種淫浸到骨子裡的習慣從遠古時代母係氏族就開始了,雖說到現在,人類已經站在金字塔頂端,不需要再抱團取暖,但這種習慣還是抹不掉的。
更何況,在這麼多親戚中,他算一個小輩,還未成年,也就意味著有壓歲錢。
這十幾個長輩裡麵,絕大多數人都會給方寧壓歲錢,隻有剛讀大學的黎家姐妹才不會給紅包,因為實在沒錢。
一晚上下來,方寧好話說了一堆,嘴皮子都乾枯了,不過這收獲也不菲,基本上每個紅包裡麵拆開最少都有一百塊錢,尤其以爸媽爺奶的紅包最為豐厚。
春節聯歡晚會,趙本山依舊活躍在舞台上,許多或熟悉或陌生的演員明星登上春晚的大舞台,暫露頭角,對於他們來說春晚是一次難言的機會,但是對於坐在電視機麵前的方寧他們來說,這些都是讓人一笑的電視節目而已。
大年三十晚上,每個人都在笑臉麵對生活,哪怕是下一秒就有意外發生,也絕對不會愁眉苦臉。
畢竟,若是連這麼一點希望都沒了,那也就沒有明天了。
爺爺拿出幾瓶五十度以上的白酒,親戚中能喝酒的大姨夫,六姨夫,細老舅,方爸等男人圍聚過來。
女人們自覺退出這個舞台,把最亮眼的舞台留給他們,退到早就準備好的另一張火架桌上烤火嗑瓜子打牌看電視,順帶賭一下誰能喝到最後不倒。
方丹丹腹黑地問方寧怎麼不參與到裡麵去?
方寧靦腆著道:“像我這種單純的男孩不適合喝酒。”
這話沒有任何毛病,他本來就還小,喝什麼酒啊……
方丹丹,方沙沙幾個一齊鄙視,“我爸爸十歲就能喝酒了!”
方寧哼哼幾聲,不接話。
過了一會兒,方沙沙叫他過去打牌鬥地主。
“你們鬥的地主是誰?”方寧嗑著瓜子問道。
“你妹!”
“你罵人乾嘛……”方寧斜著眼睛。
“我說是你妹方微的地主。”方沙沙一頭黑線,絕對自己和他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說話,雞同鴨講。
“哦哦,看來你們輸的挺慘的吧?”
方沙沙驚異,“你怎麼知道?”
“我妹本來牌技就不錯,再加上你們三個笨的跟傻麅子似得,她要是不贏都沒天理了。”
“你說誰傻麅子呢?”三女橫眉豎眼。
“誰應誰就是。”方寧死鴨子嘴硬,強哼幾句,抱頭鼠竄,落荒而逃。
黎家姐妹從外麵買些宵夜回來,對大家說道:“外麵下雪了!”
方寧他們也沒有追逐打鬨,一起跑到走廊外麵,打開窗戶,就看到夜幕下窸窸窣窣的雪花飄落,靜默無聲,在月光的折射下,可以看到雪花薄薄的覆蓋了一層在地上。
許多在過年夜晚出來討要糖果的孩子們隻能原路返回,還有那些耍龍燈的小孩們也隻能望著簌簌而落雪花歎氣。
到二零一一年轉點的那一刻,大家都停止了各自的活動,死死的盯著鐘表的指針。
“滴答—滴答—”
零點的時候,煙花爆竹的聲音準時響起,原本寂靜的小城像是沉寂的火山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就在這短短的一刹那,整個黑夜都被點亮了,夜晚變成白天,沿江對麵煙花連成一片,交輝相映,將波瀾不驚的江麵也驚動了,隱隱有飛鳥的驚慌的聲音。
“蓬!”
鞭炮齊飛,煙花絢燦,爭相奪目,隻為在這最後的時間裡綻放最美麗的光景。
他們所有人都到了樓下,仰望絢燦到極點的煙花,那些煙花在夜幕下化成各種形狀的飛灰。
方寧的耳朵充斥著煙花的喧囂,遠處的微微笑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喜悅。
他也跟著微笑,可是笑著笑著就流下眼淚。
手機裡麵的短信和消息一條接著一條跳出來,都是新年快樂等祝福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