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深夜,本來就已經是一個極為曖昧的時間段。
還有他發過來的房間號……
真的很難讓人不想歪。
薑知漓一個翻身坐起來,衝到化妝鏡前。
因為剛洗過澡的原因,她白天化的妝都卸掉了,眉眼間具有攻擊性的豔麗少了些,紅唇依舊飽滿,比平日多了幾分純欲感。
薑知漓猶豫片刻,最後還是隻薄薄地抿上一層玫瑰色的口紅。
放下口紅之後,薑知漓又從衣櫃裡挑出一件玫紅色的吊帶裙換上。
裙子色彩豔麗,襯得她的膚色更為白皙,像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
薑知漓滿意地看著鏡中的人,確保自己每一根頭發絲都美到了極致之後,才從櫃子裡把那件黑色西裝拿出來,抱在懷裡出了門。
應該是傅北臣已經在樓上提前輸入了專屬電梯的密碼,薑知漓順利乘上電梯,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頂層的總統套房。
直到站在了門口,薑知漓才後知後覺地開始緊張。
大半夜敲響前男友的房門,好像有點兒危險啊。
算了,她緊張什麼。
有可能被騙財騙色的是傅北臣才對,又不是她。
要緊張也該是傅北臣緊張。
想通這一點,薑知漓深吸一口氣,按下門鈴。
“哢嚓”一聲輕響,門鎖從裡麵自動打開。
門後空無一人。
薑知漓嘴角的弧度淡了些,抬腳走進去。
總統套房的布局她前兩天已經見識過,麵積大得驚人,走過玄關,光線越來越暗,隻有客廳沙發旁的一盞落地燈亮著。
借著微弱的光亮,薑知漓環視一圈客廳,卻沒看見那道身影。
她隻好又往裡麵走了幾步。
終於,她聽見微弱的水聲從最裡側的房間內傳出來。
他在洗澡。
得到這個認知,薑知漓耳根一下子變燙,不敢亂走了,老老實實地抱著西裝坐到沙發上。
周圍環境昏暗,那一盞落地燈亮著,反而更讓人昏昏欲睡了。
薑知漓等了一會兒,眼皮就止不住開始打架。
十分鐘後,房間裡傳出的水聲停了。
傅北臣從浴室裡走出來,下意識抬眼看向客廳的方向。
沙發上,女人微歪著頭,黑發披散著,巴掌大的臉被遮住一半,隻堪堪露出一小截下巴。
身側裸/露著的手臂線條纖細漂亮,肌膚在燈光下更顯瑩白如玉,溫馨得像幅畫。
他目光暗了暗,抬腳走到客廳旁的酒櫃處,打開櫃子找酒。
薑知漓被這細微的聲音吵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怔怔地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不遠處的酒櫃前,傅北臣穿著一件黑色絲質襯衫,最上麵的幾顆扣子是解開的,露出一截性感白皙的鎖骨,水珠順著微濕的發梢滴落在襯衫上,暈出一小片暗色。
薑知漓很少見他穿純黑色。
她一直覺得傅北臣最適合白色,他氣質本就冷淡,白色會襯得他更像皚皚雪山中,最不可觸碰的那抹淨色。
可現在,她忽然有點改變想法了…
還沒等薑知漓回過神,就聽見他冷冽的聲音響起。
“衣服放在那,你可以走了。”
“?”
薑知漓甚至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合著您還真是單純的想讓我跑腿送一趟衣服??
薑知漓掐了掐手心,衝他揚起一個笑,嗓音清亮:“傅總,我還有幾句話想跟你聊聊。”
不知道是不是薑知漓的錯覺,她一說出這句話,房間裡的氣氛仿佛更冷了。
傅北臣終於抬眸看向她,瞳仁是純粹的黑,五官深邃而淩厲,泛著徹骨的冷意。
還有危險的氣息。
薑知漓此刻終於感覺到,傅北臣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那她到底要不要今天晚上跟他主動說一下薑氏的事?
可萬一她真的說了,傅北臣把壞心情遷怒到她身上,她就又功虧一簣了。
腦海中短暫的天人交戰之後,薑知漓有了主意。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被裙子勾勒出的細腰頓時一覽無餘。
在剛對上傅北臣的目光後,薑知漓就揚起一抹無比燦爛的笑。
她眨了眨眼睛,表情天真無邪,話都沒經過腦子就說出了口。
“傅總,你房子這麼大,一個人住怕不怕?”
話裡話外,暗示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傅北臣,是男人你就彆給我裝!!!
薑知漓心裡的分貝已經快突破天際,然而,房間裡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傅北臣就那麼定定地望著她,黑眸裡看不出一絲情緒。
半晌,他忽然輕笑一聲,意味不明。
薑知漓被他這一笑弄得有點犯怵。
還沒等她琢磨明白他這聲笑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就又聽見他說:“去把桌上的文件拿過來。”
薑知漓愣了下,沒反應過來這話題怎麼轉變的這麼快。
但她還是聽話地走到落地窗旁的那張辦公桌,拿起桌上擺放的唯一一份文件。
看清文件第一頁上的幾個大字,薑知漓嘴角的笑驀地僵住。
《薑氏集團收購方案》。
薑知漓的心口重重一墜,一個失神間,指腹已經被紙張鋒利的邊緣劃破,沁出血珠來。
白紙上清晰幾個黑字,一瞬間將她這些日子所有的幻想,全部擊碎。
她原本還天真地以為,過去的真的已經過去了。
原來一切都隻是她的錯覺而已。
傅北臣從來都沒有原諒過她。
也許真的就像韓子遇說的那樣,傅北臣這些天縱容她的蓄意接近,隻是為了更好地報複她。
明明所有人都勸過她,她卻還是像飛蛾撲火一樣去招惹他。
她怨不了傅北臣。
畢竟,她曾經對他那麼恨心,她親手把他從神壇上拽下來,卻又把他毫不留情地丟掉了。
她早就猜到,會有這種結果的。他恨她,也是理所當然。
可她還是好難過。
難過到,心臟上像是多出無數根針,密密麻麻地紮在上麵,拉扯著所有神經,都在隱隱作痛。
薑知漓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她無措地站在原地,細白的指尖越攥越緊。
好半晌,她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一定要收購薑氏嗎?”她輕聲問。
傅北臣眉眼沉沉,望著她的目光冷漠而疏離,像是根本不認識她這個人一樣。
他靜了瞬,眼底情緒再度被壓下去,冷嗤出聲:“我為什麼要放過薑家,平白丟掉幾個億的利潤?”
果然,在商人眼裡,利益當先。
薑知漓點點頭,嗓音清淺:“好,我知道了。”
她表現得出乎意料的平靜,傅北臣眸色一凝,眼底的暗色有一刹那的崩裂,很快便恢複如常。
他忽然抬腳走過來,在離她極近的距離站定。
他似笑非笑地垂下眸,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嗓音低啞,又極儘譏諷。
“怎麼,是不是又要回去找你那個未婚夫幫你了?“
他勾起唇,語氣冰冷:“整個江城裡,你真的以為,除了我之外,還有人能幫你?”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夾雜著洗發水殘留的清冽香氣,味道危險而蠱惑。
薑知漓咬緊唇,忽然抬起眼,對上他的視線。
“我已經和他解除婚約了,就在我回國的那天晚上。”
她聲音平靜:“我跟韓子遇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我也從來沒有喜歡過他。他救過我的命,之前答應訂婚也隻是為了還他人情。”
不管傅北臣是怎麼想的,薑知漓都一定要把這些跟他說清楚。
她不希望他們之間因為這些事再多出不必要的誤會。
她想要接近傅北臣,其中一部分原因的確想讓他幫她一起挽救薑氏。
可更多的,卻不是因為這個。
她的目光赤誠而直接,不加絲毫的遮掩,就那樣定定地望著他。
傅北臣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蜷起,指節隱隱泛了白。
薑知漓垂下眼,繼續緩緩道:“傅北臣,如果你收購薑氏,真的是為了報複我,那我認了。”
“可我想跟你聊的事,不隻有這一件。“
她頓了頓,嗓音輕而柔,又帶著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傅北臣,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她說這話時,眼尾泛著紅,眼睛濕漉漉的,裡麵像墜著一汪清潭,能讓人輕而易舉地陷進去。
他曾經就是這樣被她騙了的。
“傅北臣,你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
“傅北臣,你彆怕,阿姨一定會好起來的。”
“傅北臣,今年夏天我們一起去看海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
久久的寂靜無聲,壓抑得快要讓人窒息。
突然,辦公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一室死寂。
傅北臣回神,麵色淡得看不出情緒,走過去接起電話。
也就是在他接電話的間隙裡,薑知漓很沒骨氣地逃了。
她害怕聽到傅北臣的回答。
反正不管他的答案是什麼,她都不會放棄的,又何必要留在那聽他那副冷冰冰的語氣。
回到自己房間之後,已經是淩晨十二點。
薑知漓果然光榮地失眠了。
她滿腦子都是剛才傅北臣說話的場景,來回不停地回放。
冷漠的,不近人情的,就好像真的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可她說完想跟他重新開始,他又沒有立刻就拒絕。
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薑知漓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忍不住給倪靈發微信,把今晚發生的事兒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應該是酒吧比較忙,直到淩晨一點多,倪靈才回了微信。
倪靈:我越聽你講,就越覺得你們是現實版《回家的誘惑》啊,薑世賢。
薑知漓幾乎是秒回:?
倪靈:我總覺得他像是故意的,要是真打定主意報複你,為什麼還讓你看見那份收購方案。嘖,心機。
薑知漓:???什麼意思
倪靈:男人心海底針,反正既然你今天都跟他提複合了,最近就先晾他幾天,欲擒故縱一下。
薑知漓:行吧…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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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整個設計部都彌漫著一股低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