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過後,傅氏集團總部的工作再度忙碌起來,傅北臣整日忙得抽不開身,而而旗嶽的季度設計又即將進入收尾工作,於是薑知漓隻好獨自一人啟程返回江城。
她離開後的次日上午,北城的一家高檔茶樓內。
包廂的門被打開,傅北臣抬腳走進去,在商琰對麵坐下。
淡淡的茶香彌漫在空氣中,兩人誰也沒急著開口。
商琰親自一遍遍洗茶,動作熟練地將一壺茶泡好,倒了一杯放在傅北臣麵前。
他語氣含笑,率先開口:“傅總好手段,難怪彆人都說,傅總心思縝密,不輸商界老手,確實讓人佩服。”
明明他和韓子遇的計劃已經足夠周全,再加上傅老爺子暗中推波助瀾,原本商琰以為,這次事件,怎麼也能讓傅北臣的一個重大投資項目失利,由他幕後操盤,怎樣都會起碼讓傅氏丟掉數十億利潤。
可沒想到的是,他們要走的每一步,似乎都被傅北臣算準了。
從醜聞爆出,到股價暴跌,再到一些合作方解約。
直到最後,傅氏損失的不過皮毛,而韓子遇公司要賠付的違約金則遠遠超過他們當初的預算,再加上原本穩操勝券的項目緊隨其後地崩盤。
他和韓子遇是站在一艘船上的人,經此一役,商琰的形勢同樣岌岌可危。
他們被狠狠地反將一軍,在這場自己設下的棋局裡,被傅北臣殺的片甲不留。
傅北臣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語氣極淡:“商先生謙虛了,論起借刀殺人,我甘拜下風,隻是這次,你的刀子選錯了。”
“太鈍的刀,握在手裡隻會割傷自己。”
商琰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忽地笑了笑。
“傅總說的是,受教了。”
傅北臣屈指,慢條斯理地敲了敲桌上放著的合同,進入正題。
“讓利五個點,換商先生一條退路。”
商琰嘴角的笑容緩緩收起,抬手翻了翻合同,眸色漸漸發沉。
“傅總,五個點未免有些獅子大開口了吧。”
傅北臣輕勾起唇,二話不說地站起身。
他垂眸,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對麵的人,語調漫不經心,卻偏偏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你可以選擇不接受,不過就要準備好承擔後果。”
傅北臣抬手端起那盞沒喝完的茶,手腕微微一翻,剩下的茶水就被儘數灑在了茶桌上。
做完這個動作,他又抽了一張紙巾,細細擦拭過手指,然後將用完的紙不偏不倚地扔在那攤水漬上,極具諷刺意味。
他的語氣沒什麼溫度,笑意不達眼底,“商先生的茶煮得不錯,隻是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喝了。”
商琰的臉色瞬間鐵青,短短時間裡,額頭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能夠在短時間內做到現在的成就,有些事情必然不是清清白白的。
傅北臣的威脅,他算是聽明白了。可讓利五個點,幾乎快要將他扒下一層皮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割舍的,否則傅北臣也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更讓人覺得可怕的是,他懷疑傅北臣從一開始盯上的就是這五個點的利潤,所以從一開始醜聞爆出的時候,傅氏集團才沒有第一時間動作,而是靜候時機,讓所有人卸下防備。
包間內的氣氛近乎凝固,就在傅北臣即將推門離開前,商琰緊咬著牙開口:“等等,傅總。”
“條件我答應了。”
傅北臣沒轉頭,也並不意外他會答應,語氣仍然平靜:“麻煩商先生把合同簽好後寄回傅氏集團。”
商琰死死盯著他的背影,沉默須臾,忽然又想到什麼,輕笑出聲。
“傅總果然是算無遺漏,隻不過這份算計用在她身上,會不會讓人覺得寒心呢?”
傅北臣腳步一停,目光冷冷地睨向他。
迎著他冷得如淬了冰一樣的目光,商琰頓時笑意更深,語氣意味深長:“這點我也確實佩服傅總,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居然也能狠下心算計。讓她親眼撞見自己的未婚夫出軌親表妹,然後趁虛而入,這些她都知道嗎?”
“以我對知漓的了解,她雖然善良,可並不是什麼心軟好騙的女人。一旦她知道這些欺騙和手段,還會繼續留在你身邊嗎?”
傅北臣眸色沉沉地看著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和我太太的事,就不勞商先生費心了。”
“與其有這個時間,不如擔心擔心合同上的條款,看看個人資產夠不夠商先生支付那五個點的利潤。”
說完這句,傅北臣便推門離開,沒再理會身後。
門口,安陽正在車旁等著,遠遠就看見傅北臣麵色陰沉地走出來,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安陽並不想在此時上去觸黴頭,可又不得不開口先將要緊事說了。
“傅總,剛剛葉小姐一直在給您打電話,您沒接。她又打給我幾次,應該是有急事。”
聞言,傅北臣蹙了蹙眉,還沒等拿出手機,安陽的電話再一次急急響起。
安陽一看,連忙將手機遞給他。
電話剛接通,那頭葉嘉期火急火燎的聲音就冒了出來。
“我哥呢?出沒出來?”
傅北臣沉聲打斷她:“說。”
“哥,爺爺好像回國了,他誰也沒告訴,消息封得很嚴實,我媽今天去療養院看他的時候才知道他昨天就走了,應該是回國了沒錯。”
“還有,他好像已經知道你跟知漓姐結婚的事兒了!”
話音落下,空氣陷入短暫的死寂中,連一旁的安陽也愣了一下。
那頭的葉嘉期聽見突然沒人說話了,隻好試探地開口:“哥,你還在聽嗎?”
沉默片刻,傅北臣終於冷聲說:“知道了。”
下一秒,他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回安陽的手裡,聲音透著寒意。
“回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