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太子登基,側妃誕下皇子,有了爭儲之力,李家便會一家獨大。
若真到了那日。
秋後算賬,又有誰能護得住薛家!
思及至此,薛蔚抬眸,看向父親,驚詫道:“所以父親您當時讓我娶餘氏,是因為?”
餘氏乃是老相國妻子的遠親,也為前朝望族。
薛國公歎了口氣:“當初讓你娶餘氏,正是我為薛家尋的後路。”
原來如此。
竟是如此。
薛蔚搖了搖頭。
陛下定是瞧出薛家的心思,此時調薛蔚去兵部,就是在逼薛家選擇立場。
退,或許穩妥,但自己隻能從此拋官棄爵,碌碌一生。
進,卻也是前途莫測。
難啊!
“子衍,這關乎你的一生,薛府的前途,為父這次,聽你的。”薛國公沉聲說。
在此關頭,薛蔚若說沒有動搖,是假話。
可真的要放棄嗎?十年寒窗,那些日夜苦讀和滿誌的躊躇,要為此放棄麼?
薛蔚在心底這般問自己。
這時候,他莫名想到了一個人。
夏之川。
若他易地而處,會怎麼選?
薛蔚慢慢的閉上了眼。
時間好像就此停止,晦澀前行。
足足過了一刻鐘的功夫,薛蔚才睜開了眼。
神色不複之前,一片清明。
是了,若要他放棄從前誌向,他不甘心,也不情願。
遂,他轉頭看向薛國公,神色沉穩堅定:“我要去兵部,父親信我,我定有能力保全薛家。”
是我要去,而非讓我去。
足以見他心誌堅定。
薛國公呼出了一口氣,原本緊繃的身子鬆了下來,笑道:“是我的兒子。”
他這一生求進,不求退。
但要因為自己的誌向強迫兒子作出選擇,他終是不忍,所以給了他選擇的自由。
如此,甚好。
父子二人相視一笑。
卻不知,夏淮葉和薛騁懷的結局,也在薛蔚的此般選擇下,冥冥中注定了。
此時門外驟然傳進一陣吵鬨。
緊隨而來的是一陣歡喜之聲:“祖父人呢?”
屋內的薛國公一聽聲音,老臉差點笑出了花,一掃剛剛的陰沉,朗聲大笑道:“這孩子。”
薛蔚也跟著笑了笑,屋內的氣氛鬆快下來:“騁懷一年未見父親,想是思念的緊了。”
“走吧。”薛國公站起了身,往門外走去。
“是。”薛蔚緊隨其後。
薛騁懷人還未踏進院子,聲音便傳了進來,如今人進來了,恰好碰見祖父和父親踏出書房的門。
直接邁開步子,朝著薛國公撲去。
薛國公直接抱起了薛騁懷,上下一掂。
笑道:“沉了不少。”
“我還長高了呢!”薛騁懷驕傲道。
“是麼?祖父看看。”
薛國公將薛騁懷放於地上,左右瞧瞧,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確實長高了不少。”
“嘿嘿!”
薛蔚靜靜的在一旁看祖孫二人互動,剛剛插不進嘴,現下有空,薛蔚故作嚴肅:“騁懷,見了你祖父不先問安,吵吵鬨鬨,成何體統!”
“略—”薛騁懷低頭悄悄吐了吐小舌頭。
然後乖乖行禮,“孫兒問祖父安好。”
薛國公眉開眼笑:“安好,安好。”
說完又一把抱起薛騁懷,“走,跟祖父吃飯去,咱們不理你父親,什麼人啊,祖孫兩個,哪兒那麼多規矩,是吧?”
說完,還做了個鬼臉,逗的薛騁懷哈哈大笑。
“走嘍!”
說完,便抱著薛騁懷離開了。
薛蔚看著這祖孫二人的背影,搖頭失笑。
父親幼時對自己說了不下百遍,規矩不可廢,可如今……
也罷,也罷。
今日本該是個高興的日子。
隨即,也抬腳跟上。
*
晚上,用過晚膳後。
薛國公抱著孫子在一旁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