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問,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我,但直到把刀還回去也沒問出來。
淩辰:“是把好刀。”
葉宵也開心地點頭,“嗯,斬水很好!”
淩辰的眼神柔和下來,他問葉宵,“甜牛奶沒了,但你今天從車廂裡蹦出來,弄死了一隻巨蜥,重點是自己也沒受傷,很乖,要不要其它獎勵?”
葉宵沒想到還會有獎勵,身體不自覺地往淩辰的位置靠了靠,眉梢明晃晃的全是笑,他按捺著激動,語氣雀躍,“要!要獎勵!”
“嗯。”淩辰就地取材,在地上翻找了一會兒,選出十幾根柔韌細長的草莖,去掉葉子捋直,之後掐頭掐尾。他閒閒散散地坐著,手指極為靈活地翻來翻去。
隨著手裡的東西逐漸成型,葉宵的眼睛也越睜越大,到淩辰將做好的草編小籠子遞到葉宵手裡時,葉宵眼裡的笑和春水一樣,關都關不住。
“你怎麼什麼都會?”葉宵捧著還沒巴掌大的草編小籠子愛不釋手,翻來覆去地看。
淩辰見他喜歡,又找了幾根草莖,沒一會兒,一根細草繩又出現在向來隻會握軍刀甩重狙的手裡。
最後,淩辰折了根硬度適中的莖稈,將細草繩的一頭綁在莖稈上,一頭係著草編小籠子,做成手提小燈籠的模樣給葉宵拿著,還很有情趣地彆了一朵指甲蓋大的淡藍色野花在小籠子上。
做完之後,他又重新躺回草地上,問葉宵,“喜不喜歡?”
葉宵連連點頭:“喜歡!”
淩辰:“我厲不厲害?”
葉宵再次連著點頭:“厲害!”
淩辰滿意了。
葉宵有多喜歡這個草編小燈籠呢?反正江燦燦追著他一定要看看開眼界,追了足有半個小時,葉宵愣是沒答應,一眼都不給看。做事提著,吃飯提著,走哪兒乾什麼都提著。
江燦燦極為不忿,“我們隊伍的道德底線都被辰哥拉低了!這種哄小姑娘的低級手段,辰哥竟然也好意思拿來用!”
淩辰聞言,偏頭看他,語氣平淡,但內容極為囂張,“我會編小籠子,要是有螢火蟲,我還能抓一隻給他放裡麵,你會?”
江燦燦表示:確實不會——氣死燦爺了!
在旁邊小心把玩兒草編小籠子的葉宵蹭過來,輕輕扯了一下淩辰外套的衣角,等人垂眸看向他,他才問,“真的可以把螢火蟲放進去嗎?”
淩辰“嗯”了一聲,“可以。不過這裡沒有螢火蟲,以後有了,我給你捉幾隻放進去,就真的是小燈籠了。”
葉宵彎著眼期待地點頭,又自己先回了車廂,不打擾淩辰他們談事情。
晚上,幾個人懶得搭帳篷,將將就就地擠在車廂裡睡。淩辰手搭在葉宵肩上,把人帶到車廂最裡麵,指了指,“你睡這裡。”
葉宵一手提長刀,一手提小燈籠,仰頭問淩辰,“那你呢?”
“我睡你旁邊。”
葉宵耳朵又紅了。
淩辰笑他,“怎麼又害臊了?”
“沒……沒有。”
“行,你說沒有就沒有。”
後半夜,淩辰是被江燦燦推醒的。他睜開眼,神色間沒有半點睡意,低聲問,“出了什麼事?”
淩辰醒了,旁邊的葉宵也警覺地跟著醒了,就是表情還有些迷糊。淩辰手伸過去捂著他的雙眼,不讓眼睛被光線刺激到,低聲安撫,“你再睡會兒。”
葉宵點點頭,抱著草編小燈籠又睡了過去。
淩辰朝江木比了個手勢,讓他守在車廂裡,自己和江燦燦跳下了車。走出十幾步遠,淩辰問江燦燦,“什麼事這麼慌?”
江燦燦肌肉繃得死緊,把手裡抓著的三個金屬牌子給淩辰看,喉嚨乾澀,“我出來上廁所,站著正準備噓噓,發現草叢裡有什麼東西反光,撿起來一看,是銘牌。”
淩辰看著金屬牌子上刻著的龍形,聲音也沉了下去,“遊龍的牌子。”
身份銘牌,遊龍特種作戰隊和獵豹特種作戰隊裡每個人都有一塊,因為頂著這個隊名,他們出的每一次任務都代表著危險。每一次活著完成任務,都是死裡逃生。
這種情況下,為了避免辨認不出死者,隻要出任務,就要求銘牌必須隨身攜帶。
現在,銘牌被江燦燦撿到了。
江燦燦啞聲道,“天太黑,看不出來有沒有打鬥的痕跡。但隻剩銘牌落在這裡,人肯定是已經……沒了。”
在諾亞係統世界裡,所有的東西,包括每個人,都是由數據構成。就算百分百複製現實世界,讓生活在諾亞世界裡的人,也會因為淋雨而感冒,因為受傷而流血,因為藥物而病愈,但唯有一點是不一樣的。
在諾亞世界裡,人死了,就會馬上消失不見。與此同時,對應到現實世界的某一個維生艙,會執行“死者清理”程序,將艙內已經腦死亡的人移送到指定地點處理。
死亡,便是真正的死亡。
江燦燦眼睛有點紅,“草他媽!不是說遊龍的人才進來d區嗎?那群兔崽子……燦爺我都還沒教他們怎麼端打怪,就被人殺了!我——”他猛吸了一口氣,側過了臉。
淩辰把三塊牌子揣進江燦燦的口袋裡,垂著銳利的眼,“氣什麼氣,人都死了,為他們報仇就是了。”
說完,他拉了拉肩膀上披著的黑色外套,眼神略沉,“回去了,這仇會報的。”
回到車廂,淩辰打了個手勢,讓江木去把江燦燦帶回來,自己躺到了葉宵旁邊。
葉宵聽見動靜,察覺到旁邊的人氣息不對,像是蟄伏的猛獸被激怒了一樣。他睜開眼睛看淩辰,有些擔心。
察覺到他的視線,淩辰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突兀地問葉宵,“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會為我報仇嗎?”
葉宵握著草編小燈籠的手下意識收緊,腦子裡掠過帶著血色的畫麵,他聽見自己說,“不會死,我會保護你。”
就算以我的性命為代價,我也不會讓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