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歲進二部，十九歲接任二部總指揮，不太擅長彎彎繞繞迂回曲折的行事方式。戰場上，多猶豫一秒，可能就全軍覆沒了。”
淩辰幫忙把空了的水杯放到旁邊，直視減重山的雙眼，“出任務經常會受傷，醫療條件又很有限，有時候一處傷口化膿，人命就沒了。這種時候，我會選擇將腐肉剜去，長出新肉。”
減重山閉了閉眼睛，呼吸很重，“所以，你是準備憑借一己之力，抹掉聖裁和軍區叛變的高層？”
“並非一己之力。”淩辰淡淡糾正，又道，“現在軍區分裂，一部分在減雲的授意下，不計後果地加快基因融合的研究速度，一部分已經投靠聖裁。而聖裁已然壯大，但還沒擴張為不可撼動的龐然大物，至少，減雲一係正和它相互牽製。”
減重山目光依然銳利，“你準備抓住這個機會？”
“當然。”淩辰毫不避諱地回視，側臉的線條剛硬，“也隻有這個時機，能東一槍西一槍地搞點事情。畢竟不管是減雲和聖裁哪一方贏了，結果都沒什麼兩樣。”
減重山看著淩辰，沉默許久，眉心緊皺的“川”字褶痕平緩下來。
“不服老不行啊，你們膽子大，目標堅定，敢說也敢做。我在離開臨時基地的路上想過這個問題，當時我認為，我們這邊，人數太少了，力量也太小了，最好是用和平解決的辦法。”
“將軍，和平解決並不適用。”淩辰笑道，“我們人少，對麵人也不多。祛除那些野心家，更多的人，隻是想在諾亞世界裡喘息，等到時機合適時，能夠離開諾亞世界，回到現實。
幾百萬年來，終歸隻有亙古不變的生態圈，以及堅實的大地，才能給人類安全感。”
“所以，隻需要剜去腐肉就夠了。”
減重山精力大不如前，他沉吟著點頭，“想好了就去做，你隻要記住，自己下達的每一個命令，背負著的，都是無數人的性命。”
淩辰輕聲回應，“是。”
等他站起身時，減重山已經靠著枕頭昏睡過去。淩辰幫他蓋好被子，輕聲從病房出去了。
轉身關上病房的門，回身就看見葉宵和減蘭兩個正壓低了聲音聊天。淩辰走過去，伸手把葉宵摟進懷裡，也放低了說話的聲音，“老將軍睡了。”
減蘭看了眼病房門，點頭，“爺爺這幾天總是念叨，要是他早一點發現，事情就不會進展到這個地步了。”
“也不一定。眼看著環境惡化，人類這個族群即將迎來末日，一部分人會選擇自殺，一部分人會選擇隨波逐流，渾噩度日，另一部分人，會誕生極端的想法。
拯救世界的，和毀滅世界的，都會從這一部分人裡出來。”
減蘭問，“那我們屬於？”
“最極端那一批，準備螞蟻撼大樹，拯救世界。”
減蘭眉眼英氣，這段時間下來，神色也多了幾分沉著，她笑道，“很刺激。”
淩辰頷首，“要是成功了，更刺激。”
從病房回到辦公室，淩辰揉了揉太陽穴，脫下外套，隨意地搭在椅背上。
他從後麵抱著葉宵，拿下巴蹭了蹭對方的發頂，“我已經三十個小時沒睡了。小毛毛要不要考慮親隊長一下？”
葉宵很大方地仰起臉，親了一下淩辰的薄唇，擔憂，“那要不要睡一會兒？”
淩辰咬了一下葉宵的耳朵，用氣音說話，“小毛毛願意陪我一起睡嗎？”
“願意的。”
淩辰一把就將人扛了起來，走到牆角放著的單人床邊，擁擁擠擠地一起躺了上去。
兩人手腳勾纏，貼的極近，葉宵艱難地翻過身側躺著，伸手蓋住淩辰的眼睛，“快睡吧，我陪你。”
“嗯。”尾音落下沒多久，淩辰的呼吸聲就變得平緩——睡著了。
葉宵盯著淩辰的眉眼看，一不小心就入了迷。
“葉宵，你好，好久不見。”
聽見熟悉的機械電子音，葉宵眨了眨眼睛，在心裡回答，“你好，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是的，需要你在明天下午四點零七分，在這個坐標點所在的位置，救下一個名叫宋堂的人。”
“好。”葉宵記下時間和坐標點，又在心裡喊了一聲，“諾亞。”
“我在。”
“我相信，我們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淩辰不會死，係統世界也不會崩潰。”
諾亞短暫地安靜了幾秒，“我還隻是一個初始內核時，我的創造者說過一句話。”
“是什麼？”
“黑夜再漫長，晨光也終歸破曉。”
作者有話要說： 比一個好餓好餓的心心～小仙女們午安呀！我去吃午飯啦～愛你們！
謝謝看文！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