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在臨時基地待了這麼久,被認出來很正常,等秦嶺他們都從窗戶裡進來後,減蘭站起身,“是我,我不想傷人,隻是想問你們幾個問題。”
一邊說著,她一邊謹慎地將儀器屏幕一一掃過,確定沒有驚動其他人,才繼續問道,“減雲還在這裡嗎?”
趙磊看著黑洞洞的槍口,舉起雙手,“在。”
石鬆將減蘭和吳子彥他們挨著看過去,忽然問,“你們現在是和淩指揮、白教授他們一邊的嗎?”
秦嶺也端著槍,點頭承認,“是。”
石鬆思忖幾秒,肯定道,“你們想問什麼我都可以回答,但可不可以不開火?我的意識是,不朝基地開火?”
吳子彥發現,這情況和他們預料的有些出入,“什麼意思?”
石鬆苦笑,“前段時間,基地被聖裁圍攻,死傷……怎麼說呢,”他輕輕笑開,笑容卻比哭還要苦澀,“我原本和九個人住一間,現在隻剩我一個人住了。”
趙磊眼睛也有些紅。
“我們其實不太清楚,為什麼減將軍帶我們叛出軍區駐紮在這裡後,老將軍和淩指揮他們又走了,雙方成為了敵人。但我相信,你們應該是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減蘭沉默後,收回了槍。
總控室裡,儀器發出“滋滋”的運行聲,劍拔弩張的氣氛消散,吳子彥的視線落在一包分成兩份來泡的速溶咖啡粉上,開口問,“最近基地都沒有補給進來?”
趙磊搖頭,肯定道,“沒有。我之前就是管後勤的,這兩天才被臨時調派過來值夜。基地已經很久沒有補給送進來了,武器庫也差不多快見底了,就連總控室樓上的機槍組也缺彈。”
秦嶺看了眼減蘭,先一步問出來,“那減將軍呢?”
石鬆回答,“自從聖裁圍攻後,減將軍的辦公室房門緊閉,沒怎麼露麵。”他頓了頓,組織著措辭,好一會兒才說出來,“減少校,吳隊,秦隊,自從基地封閉,老將軍和淩指揮他們離開後,我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知道接下去的路該怎麼走,還能不能走下去。”
他在詢問一個答案。
減蘭鄭重道,“事情結束後,我們會給你們一個解釋。”
石鬆臉上露出笑容,沉默著行了一個軍禮。
減蘭抬手回禮。
從總控室離開,吳子彥言語感慨,“我之前也和那個兄弟差不多,很迷茫很疑惑,不知道到底該相信什麼,該聽誰的。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或者誰是對誰是錯,誰是忠誰是奸,都不知道。
我現在相信了,時代的洪流確實存在,我們這些普通人,都隻是在被這股洪流推著往前。至於對的錯的,誰也說不清楚。”
秦嶺配合他聊天,“後來呢?”
“後來我發現,人還是要高尚一點,眼界寬大一點,思想境界最好也超脫一點,比如我現在,就以拯救世界為己任。你們彆笑,我真的是這麼想的!”
減蘭回頭,沉著點頭,“這方法不錯!”因為目標明晰,就不會糾結遲疑。
她也是這樣。
一路走到減雲辦公室所在的樓層,竟然暢行無阻。中途遇到幾個巡視的士兵,幾目相對,雙方都沒有出聲。最後相互行了個軍禮,假裝沒看到一樣放行了。
吳子彥咋舌,一頭霧水,“剛剛那個拿槍的士兵明明看見我了,還把我認出來了,但他馬上又移開了視線,假裝沒看見?這什麼情況?”
減蘭腳步很快也很輕,“因為臨時基地的人心已經散了。聚攏人心,要不就是極度信任一個人,願意將他的劍之所指,作為自己的心之所向,同時將自己的理想寄放在上麵,九死不悔。要不就是大家有相同的追求,有相同的信仰,並願意為之拋頭顱灑熱血。
但臨時基地,現在兩樣都不占。就像剛剛在總控室聽見的,下層士兵已經開始迷茫,開始懷疑,這就說明,減雲已經不再讓他們信任。”
辦公室的門口空無一人。減蘭停下話,在門前站了幾秒,胸廓反複起伏後,她屈指敲了門。
眾人屏息。
不一會兒,“叮”的一聲,門鎖開了。減蘭擰動門把手,開門走了進去。
吳子彥驚訝——他都已經把槍上了膛,做好硬闖突破火線的準備了。沒想到會這麼平和。
減雲的辦公室很寬敞,擺設不多,一套木質的辦公桌椅,一個神色立櫃,還有亮著光的三維沙盤儀。此時,厚實的窗簾拉著,辦公室裡昏昏暗暗,減蘭直接伸手按下了開關。
短促的“啪”聲後,辦公室亮了起來。減雲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掀起眼皮,“你們果然來了。”
和之前比起來,他的雙眼裡已見暮色,沉沉無光。雖然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讓他正襟危坐,麵色沉著,但整個人已經少了鋒銳的氣場。
“嗯,來了。”減蘭拄著槍杆站在原地,沒有再走近。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彙合,減雲先閉上眼,聲音有種難言的喑啞,“不過成王敗寇。不是落在聖裁的手裡,就是落在你們的手裡,沒什麼區彆。”
他眼睛看向門口站著的減蘭,歎氣道,“要殺或者怎麼樣,都任憑處置。”
減蘭雙眼緊盯著減雲,聽完這番話後,握著槍管的手指越捏越緊,到最後,都用力到痙攣了。
驀的,她突然鬆開力道,抓著槍管大步朝減雲走去。長至小腿的軍靴鞋底厚重,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腳步聲。
疾步走到辦公桌前,減蘭“噔”的一聲,將右腳踏在辦公桌上,手裡的槍被抬起,槍口直指減雲,“成王敗寇?”她諷笑,眉目淩厲如刃,“在你眼裡,就隻是成王敗寇這麼簡單?”
減雲垂下眼皮,嘴角的肌肉有些微的下垂。隔了一會兒,他睜開雙眼,古井無波,直視減蘭,淡聲反問,“不然呢?”
減蘭鼻翼煽動,不太明顯的喉結動了動,嗤笑,“我發覺,我根本就不了解你。”
減雲沒說話,老僧入定般。
這一瞬間,減蘭忽然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情。腦子裡不斷浮現出畫麵,但記憶裡的那個父親,麵容已經模糊不清。
她從減雲的態度裡清楚地認識到,減雲是真的認為自己沒有錯,而自己竟然在妄想減雲會悔恨會懺悔?
不會的。她想起減重山說的,這個被她稱作父親的男人,從青少年時期起,心誌就極為堅定,少有動搖。
“你呢,減蘭,你說我是錯的,那你又堅信自己就一定是正確的?”減雲坐在椅子上,完全沒有受到指著自己的槍口的影響,條分縷析地開口道,“曆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我失敗了,你們勝利了,所以你們斷言我是錯的,我無可辯駁,隻能承認。成王敗寇,有什麼不對?
我唯一認為自己有錯的地方,就是在將聖裁拉入局中後,沒能在聖裁反噬之前,將他們扼殺,以至於讓聖裁如跳梁小醜般逼至眼前。功虧一簣,落到這個地步,這是我唯一的失誤。”
減蘭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她托著槍的手很穩,淡聲道,“爺爺讓我轉告你,好自為之。我想告訴你,以後,減家我會撐起來。”
減雲的瞳孔微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那你們要處置我?就地槍決?”
減蘭沒回答,看向阿九,“辰哥曾經答應你,會找到當年銀刃背後的人,殺了他。”
阿九瘦的已經撐不起沉重的安全護具,他穿著單薄,虛弱地搖頭,“我提出這個要求,不過是想給兄弟們、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可就算找到了,逝去的人也回不來了。
他看著減雲,像是在看著過去,出了會兒神,阿九釋然道,“一切都有了結局。”
減蘭緊抿著唇,頷首。她重新看向減雲,“就地槍決於你而言太輕鬆了,不足以配上你犯的那些錯,你會在軍事法庭上陳訴自己所犯的罪行,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就像你說的,成者王,敗者寇。”
二區。
裝甲車行駛在山嶺之間,天已經黑透了,江木正在找可以紮營的地方。江燦燦哼著從工程院一眾教授那裡學來的兒歌,辨識著方向。
後車廂,葉宵嘴裡含著顆奶糖,正熟練地往右手的手腕上綁繃帶。聽見聯絡器發出提示音,他點開,隻一眼就怔住了。
“我這一生,能有機會看到日升月落與星辰璀璨,能見識世界的廣袤,能有可以交付後背的兄弟,一起暢快笑談,嘗酸甜,識冷暖,已經足夠幸運。就此彆過了。”
手一鬆,收緊的白色繃帶散開,落在了腳下。
江木的聲音傳過來,“辰哥,減蘭來了消息,就在剛剛,蜉蝣的三個人……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比一個擁有完結氣息的小心心~麼麼啾~粗長哦~
謝謝小仙女們看文~超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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