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低頭回道:“榮國公府,賈氏——”
甄太妃聽完之後不發一言,一張陰氣森森的臉上意味不明。
甄氏原意隻是想對穗兒小懲大誡,可她低估了褚香薇對穗兒的看重,也高估了自己的權威。
褚香薇表麵上再聽話乖順,她也是正經的官家小姐,有自己的傲氣。根本不可能放任甄氏隨意處置她的丫鬟,否則她以後如何讓下人敬服。
所以甄氏派出去拿人的嬤嬤隻帶回一句話:“良嬪娘娘說了,她身邊一刻離不得穗兒。太妃娘娘要人抄經,等她生產之後親自動筆,誠心為娘娘祈願。”
這番話直接打了甄氏的臉,氣的甄氏砸了一桌子的擺件。可礙於褚香薇肚子裡的孩子,終是咬牙忍了。
啟祥宮裡的風波是避著人的,而元春身上的恩寵卻眾所周知。
皇帝食髓知味,自認成人多年從未如此暢快過,近來頻頻流連鐘靈殿中。
這日雲雨初歇,周高昱緩了緩氣息,狀似好奇地問向懷裡嬌喘微微的人:“朕多日盤桓在你宮裡,怎麼不聽你勸朕要雨露均沾呢?”
元春漫不經心地回道:“皇上想要臣妾這般勸您嗎?”
周高昱伸手刮了一下元春的鼻尖,嗔道“調皮,是朕在問你,你怎麼還反問起朕來了?”
“皇上想聽真話嗎?”
“你說就是……”
“臣妾巴不得時時與皇上待在一塊兒,怎會違心勸皇上去彆處?”
“哼,你倒是實誠。就不怕外麵說你狐媚惑主,婦德有虧嗎?”
“那皇上會被臣妾迷惑住嗎?”說完輕輕咬了咬周高昱的喉結。
冷不丁挨了這一下,周高昱用力拍了一下掌下的柔軟,頓時一聲清脆的“啪”在殿中格外響亮。
元春扭了扭身子,想要將臀部從他手底下解救出來,半含怒地喊道“皇上……”
周高昱緊了緊胳膊,將她牢牢控於懷中,說道:“好好回話”
元春帶著幾分不耐煩,拖聲曳氣地說:“妲己之於紂王,褒姒之於幽王,飛燕、合德之於成帝,那才叫狐媚惑主。陛下心懷萬民,為了政事宵衣旰食,殫精竭慮,分明是明君氣象。
說這四個字的人,當真是其、心、可、誅……”
說到後四個字時,手指像打著節拍似的,一下下戳在周高昱胸上。
周高昱把她不安分的手指拿到唇邊咬了一下,並不開口,元春隻好接著道:
“至於後者……澤被萬民、母儀天下那是皇後娘娘的德行,臣妾的德行,隻要讓皇上歡喜。”
低沉的笑聲從周高昱胸中傳來,一邊斥責元春“胡攪蠻纏”,一邊歎氣般說道:“那便讓我歡喜吧~”
春宵帳中一聲驚呼,羞得月亮藏住了臉……
第二日請安過後,元春任由玉罄幫她梳理著長發,慢慢複盤皇帝昨晚說的話。
天子喜怒不形於色,但若忽略了他一些不經意的變化,可能會死到臨頭還不知所以。
周高昱本人雄才大略,某些方麵甚至極度自負。
若沒人提及,他根本不會反思是否對元春恩寵太過,甚至說出“狐媚惑主”那樣類似於自貶的話。
前朝不至於提這事;這後宮之中,懾於她如今的盛寵,也應沒人會這般粗蠢地說話。那麼隻剩下……
“這幾日陛下還去了何處?”
“陛下一心隻往主子這兒來呢,隻前日按例去給太上皇請安,甄太妃也在那兒……”
“原來是她,看來這甄賈兩府的世交之誼也不過如此。”
“主子?……”
“無事,想必是為著良嬪那邊。看來良嬪養胎並不像傳言那般順遂。咱們可要躲得遠遠的……”
想了想,又笑道:“甄氏當真愚蠢,難怪進宮多年還隻在嬪位。甄老太爺當年也是響當當的人物,竟養出這麼個女兒,還妄想……”
甄氏以什麼身份去勸諫周高昱呢,說到底她不過是個無子的庶母,竟然乾涉到皇帝的後宮去了。
眼紅元春得寵的人多了,外邊編排她什麼的都有,可敢有一人牽扯到皇帝?
元春想著冷笑了一聲,也好,這麼不疼不癢地刺兒皇帝一下,以他的脾性,不會當場駁回,隻會用現實打臉。
看來這鐘靈殿的風,還要再吹一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