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劫難 ......(1 / 2)

梁九功在門外一聽這個消息,感覺如墜冰窖,這受到的驚嚇不比剛才瓦片掉下來少。

瓦片掉了是虛驚一場,沒出事兒,大家也沒那麼害怕。但是太子爺得了天花這就是大事兒了!想當年順治爺出花沒成,駕崩了之後宮裡血流成河,沒伺候好主子的奴才也不必再留著。

當年的事兒梁九功是親眼見到的,這次太子要是折進去,他這個太監總管不一定能跑的掉!更彆說乾清宮那些伺候的人了。

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個小太監,心裡罵他八輩祖宗,但是沒辦法,這事兒不敢誤了,隻得把臉一拉,低著頭進去。他最恨這種做報禍鳥兒的差事了!

太後跟前的宮人都微笑著,被康熙抱著的海棠像個大號的蠶寶寶,在康熙懷裡不停的蹦躂,還在他帶著麻子的側臉親了好幾口。這臉上的痕跡不嚴重,很像幾個淺淺的痘坑,海棠像剛才塗德妃一臉口水一樣,對著康熙也塗了半張臉的口水。

康熙緊緊的抱著她,怕她從懷裡掉下去,心裡卻是很歡喜,他平時忙的時間多,像是這樣抱著孩子享受片刻天倫之樂的次數太少,而且孩子小時候還行,長大了就畏懼皇父不和他親近了。

康熙一手托著海棠的小屁屁一手摟著她的背,嘴裡說:“棠兒乖,老實點,你看你這個勁頭,跟個小子似的!”

小孩子沒幾個像她這樣壯實的,活潑又健康,白胖又紅潤,看樣子是能養的住。

康熙就跟太後說:“昨日她驚著了,居然沒哭,聽德妃說隻是一個勁兒的咳嗽,後來也不咳嗽,睡的可安穩了,人家說孩子驚了要夜哭,朕和德妃擔心了半晚上,最後見她睡的香甜這才放心,可見這丫頭還是有點虎勁兒在身上的。”

太後哈哈笑:“這才是咱們草原上孩子該有的樣子。這孩子三魂七魄比常人硬朗,不容易嚇掉魂,以前五阿哥也是三五天的被驚著,常常夜裡哭,折騰的人睡不好,太皇太後在隔壁都能聽見,還說他是個夜哭郎。咱們九格格有長生天保佑,生下來這麼久了,除了以前鬨著不吃奶,從來沒夜裡哭鬨過,最讓人省心了。”

康熙對太後張嘴草原閉口長生天不置可否,把孩子交給乳母:“好好的伺候著,務必要精心。”

一屋子的宮女嬤嬤們蹲下接旨,隨後站在門口的梁九功才走到康熙身邊,小聲的說:“皇上,有大事稟告。”

康熙本就要走的,就跟太後說:“皇額娘,兒臣告退。”

“慢著點,”太後擔心再有瓦片掉下來,跟著到了門口,看著康熙帶著一群宮女太監出去了才回來。

出了壽康宮,梁九功小聲的跟康熙說:“皇上,剛才太子爺身邊的小李子來報,說......說......”

康熙皺眉:“說什麼?太子又跟老大打起來了?大阿哥不是在禁足嗎?”

梁九功兩條腿軟的跟麵條一樣,啪嗒跪在了青石板上,眼睛一閉心一橫:“說......說太子爺他見喜了!”

這消息衝擊著康熙,他晃了一下,隻覺得頭暈目測,卻又瞬間冷靜了下來穩穩的戰住了,隻是他的手都是抖的,說話卻顯得很平靜:“立即將東西六宮有皇子皇女的宮院封起來。”

說著大步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讓太醫院的院判來見朕,分派太醫立即給其他皇子皇女診治,把朕的東西搬到太子的寢宮,朕要親自照顧太子,令外麵諸位臣工把折子彙聚在一起,朕每日抽時間批閱.......”

太後正抱著海棠逗她,五阿哥這會躺在一邊呼呼大睡,小肚子一起一伏。海棠頻頻瞧五阿哥的肚子,很想撲上去壓在他肚子上,就像是把氣球給壓癟一樣。海棠甚至在想:五哥哥的小肚子一定很軟,趴上去肯定很舒服~

太後看出來她想給睡覺的五阿哥搗亂,就抱著她說:“讓哥哥睡覺.......”

說的輕快起來真的跟唱歌一樣。

海棠就開始手足舞蹈,啊啊啊啊的唱著不成調的嬰兒曲。太後看她這活潑的樣子,就問:“你是不是想聽小曲?”

就有一個老嬤嬤拿出馬頭琴來彈奏,隨後一個中年女人換了一雙平底的布鞋,手裡拿著一把折扇出來表演扇子舞。扇子開開合合,這女人身體輕盈的轉來轉去,一邊唱歌一邊跳舞,還有蒙古族特有的硬肩動作。儘管聽不懂,海棠看的目瞪口呆十分忘我,口水都流了一下巴,被身邊的宮女擦了都不知道。

這時候門外來了太監和守門的嬤嬤說話,很快有嬤嬤進來,哭喪著臉嘰裡呱啦的說起來,說到激動的地方她的手開始不停的比劃。

太後:“啊!”

琴聲停了,跳扇子舞的女人退了下去。

太後反應過來,臉色都變了:“啊?!!!”

海棠發現了,祖母一緊張隻會目瞪口呆的“啊!”

海棠想著:您啊什麼呀?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啊?快問問啊!

然後海棠就看到祖母開始哭,哭的那個傷心啊,淚流滿麵不說,還要掙紮著出去,一屋子的人跪地攔著她,剛才進來的那個老嬤嬤抱著她的腿也跟著哭。

這動靜把正在睡覺的五阿哥都弄醒了。

五阿哥看著祖母哭的滿臉淚誰,迷茫的看著身邊的人:“怎麼啦?”

海棠要抓狂,明明自己沒聾,怎麼比聾子都不如,一屋子人都在哭,大家哭什麼啊?

宮女們不敢隨便插嘴,老嬤嬤們陪著太後大哭,這時候太後已經坐在炕沿上抹淚了,看著淚水像是自來水,似乎無窮無儘。

旁邊的五阿哥從祖母的哭訴裡聽明白了,用蒙語憨憨的問乳母:“天花是什麼?順治爺是先帝爺嗎?”

五阿哥的乳母這會看看滿屋子的人沒人注意這邊,在他耳邊小聲的解釋,五阿哥表情很豐富,先是驚歎再是驚恐,最後是懼怕,然後一下子鑽乳母懷裡了。

海棠還是沒看明白:五哥,求解釋啊!

這時候一個老嬤嬤趕快站起來,走到海棠旁邊,從乳母的懷裡接著她,把她抱到了太後跟前,接著是一串很急促的嘰裡呱啦,太後這才趕緊用手帕擦眼淚,把海棠接到懷裡抱起來。

海棠被抱在懷裡還是能察覺到太後那種驚懼的情緒。她緊緊抱著海棠,力氣比平時大的多,海棠差點被勒的出不來氣。五阿哥這時候已經從乳母懷裡鑽出來了,撲倒了太後身邊,小腦袋往太後的胳膊肘裡一塞,嘴裡不知道喊的什麼,緊緊的摟著了太後和海棠。

結果太後又哭了,摟著孫子孫女嚎啕大哭,她一哭五阿哥也哭,祖孫兩個對著哭,特彆是五阿哥,長大嘴哭起來能看到他嗓子裡的小舌頭。

海棠隻能趕快抱著太後的頭,小臉兒往太後臉上蹭。宮女和老嬤嬤們又開始不斷的安慰。好不容易才把太後和五阿哥哄得不哭了,海棠這個時候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太後冷靜下來之後在海棠的小臉上親了兩下遞給了乳母,海棠還有些擔心她,拉著她的衣襟不舍得放手,實在是擋不住困意才鬆開手沉沉睡去。

孫嬤嬤是她八個乳母中領頭的那個,這位出身包衣家族,她姑姑當年是康熙的乳母,也就是江南曹璽的妻子,曹寅的嫡母。

孫嬤嬤抱著海棠回到房間,把海棠放到了床上,對身邊的其他人說:“趕緊把格格的東西收拾處理,該曬的曬該扔的扔,彆嘰嘰喳喳的,讓我知道誰要是多嘴多舌,有你們倒黴的時候。”

這是為了防止海棠感染天花,天花已經在宮裡出現了,暴曬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也必須要做,這也是給大家一個心裡安慰。

下麵的人應了一聲開始乾活,這時候一個小太監就問:“嬤嬤,格格的那些小玩器怎麼辦?有些還是金的玉的,該怎麼收拾請您示下。”

這些物件太貴重不能隨意丟棄,孫嬤嬤隻能親自去看,交代其他的三個乳母:“看好格格,我去去就來。”

海棠睡的不安穩,畢竟剛才一屋子人都在哭,她這時候睡的不沉,過了一會,兩條腿突然動彈了一下,恍恍惚惚的醒來。

她眼睛沒睜開,聽見床邊的乳母說:“......天花難治啊!”

“剛才我就說了,能不能治好要看祖宗是不是願意保佑。”

“太子爺與彆人不同,其他的阿哥或者是格格出了花都是要出宮避一避的,太子爺就在乾清宮,還是皇上親自照顧,這恩典是彆的阿哥格格求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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