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和德妃鬥了幾句嘴看了看妹妹, 妹妹還是一如既往的吃了睡睡了吃,海棠看她睡著了就跑著去乾清宮了。
她想看看是哪個師傅在太子跟前翹尾巴了。
太子和康熙都住在乾清宮,乾清宮和坤寧宮中間就隔著一座交泰殿, 兩座宮殿都很龐大, 占地麵積也很寬廣,彰顯了紫禁城男女主人的身份地位, 可惜坤寧宮裡麵沒皇後, 冷冷清清淒淒慘慘。
海棠從宮巷裡出來直接進了景和門, 景和門正對著交泰殿, 向北是坤寧宮,向南是乾清宮的兩座後殿,太子就住在東邊的這一處昭仁殿。
海棠顛顛的跑進去,老遠喊著:“太子哥哥,棠棠來看您了。”
太子的乳母們帶著宮女聽見喊聲來到門口, 沒讓海棠進去, 就說:“格格, 太子爺在前麵呢,這會不在, 不能和您玩。”
這宮裡要說最高傲的奴才還是太子的人,個個用鼻孔看人。
海棠一聽也不想和她們多說, 跟幾個奴才沒什麼計較的, 自己又不是銀子不是人人都喜歡, 再說了,就是銀子也未必能做到人人都喜歡。
她轉身往乾清宮的主建築跑, 太子的乳母之一,內務府淩普的妻子淩嬤嬤趕緊攔著她:“格格,可不能去, 剛才索相和明相吵架,氣的皇上砸了杯子,如今前麵台階下麵跪了一地的人,您到彆的地方玩去吧。”
聽人勸吃飽飯,海棠應了一聲,謝了淩嬤嬤就打算去找四哥五哥六哥。
她兩條小短腿跑的可快了,從景和門出來向南路過景仁宮,誠肅殿,日精門,齋宮,在日左門前麵拐彎進入乾清門裡麵的一排房子裡,這裡就是尚書房了。
她扒著門框對院子裡麵探頭探腦,不知道哥哥們放學沒有。
她倒是小小的一隻,胖是胖了點,但畢竟小隻,想藏是藏的住的,她身後被她遛了一路的太監宮女們各個大喘氣,而且數量多,想藏都沒地方藏,所以這裡一個有品級的太監笑著過來:“小的給格格請安,格格怎麼來了?這可不是格格玩耍的地方,您到彆處去吧。”
海棠問:“哥哥們放學了嗎?”
太監笑的臉上顯出十八道褶子:“哎呦,格格您來的不巧,阿哥們都是上午讀書,下午去練習騎射了。”
咦!忘了!!
海棠問:“在哪兒練習騎射啊?”
太監抬頭看看天:“格格,您彆去了,這會就是到地方阿哥也要散了,您要是找阿哥們不如去阿哥所。”
海棠點點頭,這建議不錯,對身後的香茶說:“給他賞。”
香茶從荷包裡拿出一顆很小很小的金豆子放到了太太監的手裡:“格格賞你的。”
“小的謝格格了。”
海棠擺擺手,帶著一群人去阿哥所。
這裡目前住了五個人,分彆是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目前隻有五哥在。
大哥去乾清宮了,三哥去給榮妃請安了,四哥去看望皇貴妃了,六哥去找額娘了,海棠和兩個哥哥錯開了。
不過也不算是白跑,五哥還在。
海棠一進來五阿哥的太監就歡天喜地的迎上來,感動的差點哭了:“格格,您和阿哥真是心意相通,剛才阿哥還說呢,說您要是在,他何至於被師傅刁難啊!”
“啊!哪個師傅刁難他?怎麼刁難的?”
“他讓阿哥用漢話讀書,阿哥張不嘴啊!師傅就多嘴,說咱們阿哥‘您將來出來辦差怎麼辦?這外麵畢竟漢人多啊!’”
海棠撓了撓頭,這話也不算刁難啊,海棠覺得人家說的挺對的。“那後來呢?”
“後來咱們阿哥沒讀,回來可難受了,在屋子裡坐著呢,奴才們請他去跟宜妃娘娘說一聲,畢竟要出去幾個月,阿哥說等會。”
海棠聽出來了,五哥被打擊了,五哥鬱悶了!
她噔噔噔跑屋子裡:“哥!五哥,棠棠來看你了。”
五阿哥聞聲從屋子裡跑出來,驚訝的問:“九妹,你來了?”
海棠也跑過去,看到五哥臉上掛著苦相,這小小年紀都一臉愁苦,看來被折騰的很慘。
哎!
要是彆人海棠高低諷刺幾句,但是五哥……算了吧,人生三年,和五哥相處了兩年半,本是親哥勝似親哥了。
海棠也不說漢話的事兒,拉著他進屋聊天。
“剛才我糊塗了,去書房找你們,太監說你們去練習騎射了,哥,你練習的怎麼樣?”
五阿哥的臉色更難看了,大哥的學問雖然不拔尖,但是他的騎射是一等一的。三哥的騎射雖然不好,但是他讀書是被人誇的。太子是讀書也好騎射也好,更是沒得比。輪到四哥了,騎射不怎麼樣,但是人家肯吃苦,而且字寫的好,學問也好。
接下來是六阿哥,他雖然處處不出彩,但是碰到了五阿哥,瞬間成了不錯的代表。
因為悲催的五阿哥是學問渣,騎射也渣!
五阿哥麵對妹妹快哭出來了。
他帶著哭腔說:“今兒練習布庫,哥哥被摔的暈暈乎乎的,練習拉弓,拉了幾下胳膊疼,連最輕的弓都拉不動了,開始紮馬步,沒半刻鐘就堅持不住了,後來他們說哥哥太虛了,讓跑步……嗚嗚。”
你怎麼哭起來了?
海棠趕緊看他的太監,這幾個太監你推我我推你,最後一個年級小的被推出來,先是看看哭的嗚嗚嗚的五阿哥,小聲的說:“跑了兩圈,摔倒了三回……”看了看接著哭的五阿哥,繼續小聲說:“師傅們說先歇歇,然後商量出個主意,讓阿哥先掄幾下棍棒,當拉伸筋骨了,結果…….”
五阿哥哭的更大聲了。
海棠在猶豫要不要問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五阿哥哭著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打到自己的頭。”
太監和宮女都低下頭咬著嘴角,這時候要是笑出來絕沒有好果子吃。
海棠的表情瞬間空白了,不過她這人向來是幫親不幫理,立即說:“太過分了,那群師傅幾個月了,連怎麼教五哥都沒商量出個章程嗎?夏天的時候去讀書,這都冬天了,都幾個月了,兔子都生幾窩崽了,他們現在還乾吃俸祿不乾活?”
五阿哥睜大了眼睛,臉上掛著淚珠,呆呆的看著妹妹。
他的乳母趕緊讓人擰了熱帕子過來給他擦臉。
海棠這時候已經站起來了,樣子凶巴巴的,胖胖的小手拍著桌子,痛心疾首:“五哥,你看你是不是入學最晚?你和大哥比,他比你大了那麼多,你不會走路的時候人家就開始學了,是不是沒法比?”
五阿哥呆呆的點頭。
海棠接著說:“二哥更彆說了,哥哥們是學一上午的學問再學一下午的騎射,放學都跑著玩兒了,他是隨時隨地要學,是不是比你學的多,而且年紀也比你大?”
五阿哥點點頭。
“三哥四哥比你入學早,這沒法比,誰讓他們比咱們生的早呢,也比咱們強壯力氣大,比不過對不對?就拿六哥說,六哥比你早一年入學,是不是也不能放一起比?”
五阿哥想想,點點頭。
海棠接著繞暈他:“所以啊,那些人拿著教他們的來教你,這本就不合適。我問你,你入學到現在,天天練習騎射,騎在馬背上了嗎?”
“沒,師傅說我還小,過幾年才能學。”
“那你天天學什麼?”
“學摔跤。”
“學會了嗎?”
“沒。”
那肯定學不會啊,都幾個月了還被人摔的頭暈,而且和他對練的是伴讀,人家哪敢使勁摔他,甚至還會給他放水,放水都摔不過人家……海棠接著忽悠:“幾個月都學不會,他們還教,這怎麼說?是他們不會教啊!沒個長性,要是練習摔跤就一直練下去,跟您說怎麼摔人家,被人家摔了怎麼卸力不會疼,這才是好師傅,現在一會練習摔跤,一會練習拉弓,一會要紮馬步……花活不少,可見是黔驢技窮。黔驢技窮你學了嗎?”
“沒。”
海棠把這個詞兒記住,五哥的詞庫裡麵暫時還沒更新這個詞兒,以後彆一禿嚕嘴說出來了。
“走,找汗阿瑪去。”
“找汗阿瑪乾嘛?”
“他們拿俸祿了,咱們家的錢不能白花,讓汗阿瑪知道他們不上心,給你換個更好的師傅來。”
“換師傅有用?”
不換師傅你怎麼辦?天天哭喪著臉?重要的是信心!
“可是妹妹,我不敢……我怕汗阿瑪。”
海棠不知道學渣怕見父母,特彆是聊學習的時候,就不解:“你怕什麼?”
“怕汗阿瑪考我。”
蒼天啊大地啊!!!
海棠拉著他:“走,你站我後麵,我跟汗阿瑪說。這事兒不能拖,拖下去你什麼都不會,更害怕見汗阿瑪,讀書不好,總要有一樣拿出手的,大不了我以後下午陪你一起練,我就不信不讓我進書房還不讓我進校場。”
五阿哥相信妹妹,跟著妹妹去乾清宮了。明明比妹妹高了一頭,還要站在妹妹後麵,似乎妹妹胖胖的身板能擋住他。
此時在承乾宮,四阿哥在皇貴妃跟前坐著,把這幾日的煩惱說了:“……兒子思來想去,覺得太急躁了,就該先問問他們去什麼地方玩了,到底是沒有八弟那樣善解人意。”
皇貴妃端著一杯茶,心想那可不是善解人意。
她把杯子放在炕桌上:“胤禛,我聽說過一個額娘要強,她的兒子要麼出類拔萃,要麼一事無成。我也聽過一個額娘沒用,懦弱膽小,她的兒子要麼一樣懦弱膽小,要麼就出類拔萃。”
四阿哥不理解這話什麼意思,試探的問:“額娘想說什麼?”
皇貴妃歎口氣:“良貴人懦弱,八阿哥自然處處妥當。”
四阿哥還是不理解:“這不是很好嗎?這樣八阿哥能照顧良貴人,”
這不是好事兒,因為八阿哥幾乎是處於本能的在給自己編關係網,他結交九阿哥,在彆人看來是照顧弟弟,實際上早期是依附於九阿哥,繼而替九阿哥拿主意,最後潛移默化讓九阿哥聽命於他,對待十阿哥也是一樣,這麼一個反客為主的事兒看樣子八阿哥要辦成了。
九阿哥的額娘是寵妃,他在宮裡是個小霸王。十阿哥的額娘管著宮裡的事兒,和十阿哥關係好的八阿哥能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受到照顧,也能連帶著良貴人受益。
如果是結交這兩個弟弟,皇貴妃不覺得是壞事,畢竟宮裡的孩子有時候也可憐,惠妃不是個熱心腸的人,八阿哥自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