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窺泥潭(1 / 2)

成為雍正妹妹之後 則美 12705 字 8個月前

科爾坤倒是想硬氣一把,但是他家的人和他的想法不一樣。

得知他女兒成了皇子福晉,全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來恭喜,那些不知道遠了幾千裡的遠親也找了過來,頓時讓伊爾根覺羅家的門檻被踩爛了。

科爾坤他們家在鑲黃旗,姓伊爾根覺羅氏,他們家族在京城屬於平常人家,和阿靈阿背後的鈕祜祿家,鄂倫岱背後的佟家這些大家族相比真的不夠看。祖上沒什麼著名人物,把祖宗算上到如今,全族譜就他的官大,其他的都是一些佐領筆帖式這些官兒,混的好的也就是三品四品。

科爾坤家族是先科爾坤成了頂層的官僚,才有了他女兒的出人頭地,因為他女兒的出人頭地,夯實了家族在鑲黃旗的地位。這是很典型靠養女兒改變家族地位的一種上升方式。

這種上升方式在八旗內部很普遍,宮裡的娘娘們大部分都是包衣人家的女孩,現在不都是帶著娘家人成了正經的旗人了。和皇帝做親家,光這層關係,科爾坤他們家日後就不是普通人家了。

所以科爾坤這時候想堅持不給女婿修宅子,先彆說他的戶部同僚們怎麼想,他家的人是第一批不同意他這麼做的人。

這可是全家族最顯耀的一門親戚,絕對是貴戚。他老子拄著拐杖扶著孫子顫巍巍的出來罵他:你想乾甚!老子現在打死你還來得及。

家裡的近親們更是苦口婆心:“你怎麼就想不開呢,花的是國庫的錢辦的是咱家的事兒,你有什麼可阻攔的。”

“你想想,往後大阿哥封王,咱們家的外孫最少是個郡王,大阿哥這一支的人一直在那宅子裡住著,咱們家最起碼能依靠他們三代人,你怎麼就算不明白這賬呢?何必在這節骨眼上添堵呢。

皇上會念你的好嗎?人家是親父子,哪有老子不給兒子打算的,皇上就覺得你這人腦子軸。

大阿哥會覺得你這老丈人有風骨嗎?呸,就覺得你有病!要是因為你對咱們家姑奶奶不好呢?

你想讓咱們家姑奶奶住在危房裡麵嗎?”

科爾坤是左右為難,最後在全家的念叨下,在老父老母以死相逼下,他慫了。

他慫了但是徐潮不想慫。

這頭不能開啊!開了後麵怎麼辦?皇上才三十多歲,他現在養了十四個兒子好幾位格格了。一人一座府邸,這要花多少錢?

徐潮看科爾坤慫了後,戶部那些聽科爾坤話的官們都軟了,還有人說“天下都是皇上的,給阿哥們置辦宅院這事兒也不大,畢竟皇家無私事啊!不是私事就是國事啊!”

國事花國帑,太天經地義啊。

徐潮愁啊,他不過是漢尚書,漢尚書是沒滿尚書權重,滿尚書都認可的事兒,他這二把手怎麼越級跟皇上對噴。最惡心的是戶部裡麵還都一片讚頌聲。

一屋子小人!

徐潮難受的吃不下睡不好,嘴邊起了一溜泡。和幾位好友說這事兒,好友就說:“你不用單打獨鬥,你找禦史啊!禦史就是在這時候用的啊

!”

徐潮瞬間福至心靈,對啊,怎們把這群噴子給忘了。

他急匆匆的約了一群禦史,沒想到禦史也慫。

“乾綱獨斷”不過是四個字,但是壓在群臣頭上猶如一座大山,把朝臣都壓成了奴才,放眼看看,滿朝官員沒一個有脊梁骨的。

禦史一聽都搖頭表示這活不接。這活兒也太得罪人了,還不是普通人。上得罪皇上,下得罪內務府,中間還得罪一群大人,比如大阿哥的老丈人科爾坤。

禦史是噴人,噴人的時候也會看看後果,沒好處的事兒誰乾啊

這些人直接說:“你們滿尚書都同意了,你們自己協調唄,我們插什麼手啊。”我們又不是於成龍,不乾!

徐潮也挺理解他們的,畢竟自己都慫的不敢出頭,沒膽量在朝堂上和明珠對噴——明珠是內務府大臣之一,關鍵明珠是權臣,而且滿朝除了索額圖的人,沒人說他壞話,此人氣勢熏灼,禦史不想引火上身也是人之常情。

徐潮歎口氣,為國庫默哀了一會,就問這些禦史們:“你們既然不插手這事兒,你們最近在乾嘛?”

乾嘛?

和禮部對噴!

務實不行但是可以務虛啊!

自從順治皇帝坐了京城到如今皇子娶妻還是頭一回,既然是頭一回,而且皇家想保持滿洲習俗,又想符合周禮,勢必要弄出一個四不像出來,所以這裡麵的禮儀可以掰扯一通。一定要在大阿哥的事上掰扯明白,要給以後的幾位皇子當例子用。

禦史們反問徐潮:“徐大人說禮儀這事兒嚴重不嚴重?是不是迫在眉睫?是不是影響重大?是不是……”

徐潮居然無話可說,儘管知道一堆人對著禮儀扯來扯去壓根是吃飽撐著,這事兒再重要也不如國庫的銀子重要,但是,又不能說不重要。畢竟從古至今,禮,就是一個大事啊!

徐潮甚是惆悵。

難道天下就沒一個人站出來登高一呼?

平時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就沒一個覺得公私是要分開的?國帑和內帑不能混為一談啊!要是上麵這麼做了,下麵是不會要跟著學啊!

可徐潮自己都沒那勇氣出來單挑內務府,這事兒就這麼提上日程了,就等著禮部和禦史把皇子娶親的流程給掰扯出來。

皇子的宅子眼下無法確定規格所以一直放著沒管,到底按照郡王規格、親王規格、貝勒規格去營建?還是就是普通宗室的規格硬件?就因為一直沒個定論,要不然工部早動手了。

在徐潮以為這事兒就這麼板上釘釘的時候,破局的人來了。

於成龍雖然不在了,當年和於成龍對噴過的河道總督靳輔還在。

靳輔再次上書,要求調撥銀子。

康熙對靳輔治水這麼多年不停的要銀子很不滿,把折子留中不發。和靳輔有過節的江南道監察禦史郭琇很敏銳的發現了康熙對靳輔不滿,上折子說靳輔無才無德,每次治水隻靠堆堤壩,每年都是這樣,分明是想中飽私囊。

靳輔因為河道上的事兒,和於成龍在禦前互噴過,前兩年和郭琇也在噴,哪怕是經曆過大陣仗,有了金剛不壞之體,這會也覺得悲涼。

他親赴京城,和噴他中飽私囊的大臣在乾清宮說:“治水十餘年,一共向戶部要銀子六百萬兩,到手的才有三百萬,既然說我中飽私囊,請查我家產。”

郭琇和靳輔過不去是因為靳輔治水傷了他的利益。除了這事,靳輔因為疏通河道還查明了很多官員隱匿的土地,以及處理了兩岸侵占河道的地主。

禦史們放棄了和禮部掰扯皇子婚儀的事兒,全力發難,說靳輔治水鬨的民不聊生,百姓們聽說了靳輔的名聲恨不得吃了他的肉!不斷有人暗示靳輔惡貫滿盈,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這些禦史哪裡是不畏強權的禦史,分明是朝堂裡豢養的鬣狗。

靳輔和這些人在禦前辯論了兩天,康熙聽的頭昏腦脹。雙方各執一詞,吵架的時候還經常翻舊賬。

在康熙無奈揉腦袋的時候,木質屏風後麵坐著兩排皇子,海棠就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裡。

這兩排人的反應各不相同,大阿哥在發呆,太子在認真聽,三阿哥在打瞌睡,四阿哥皺著眉,要不是因為他還記得自己的身份,這會恨不得親自出去參與對噴。

五阿哥在玩手指,六阿哥在左顧右盼,七阿哥也在皺眉,因為外麵人太多了,說的也很複雜,他聽不明白。看看旁邊的八阿哥,八阿哥聰明,已經聽明白了,但是這會他在微笑,似乎覺得這事兒很有意思。

七阿哥轉頭看看後麵一排的九阿哥十阿哥和海棠。

九阿哥兩眼無神的看著屏風,在七阿哥看來的時候回神,用唇形問他:“乾嗎?⒉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摟著懷裡的十阿哥,十阿哥已經趴在九阿哥懷裡睡著了。

至於海棠,她在心裡給這些人弄了一個結構圖,想從中弄清楚這些人辯駁的邏輯和各自的陣營,聽了半下午,海棠發現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戰鬥力強大的禦史們沒證據!

他們沒證據,但是用車輪戰與群狼戰術和靳輔在不停的胡攪蠻纏,不斷組織語言上的陷阱,在辯論的時候不斷的給靳輔下套。靳輔年紀大了,能和這些人對噴到現在真的不容易啊。

說到這時候靳輔無意中放了大招:查賬!

查戶部的賬,查河道衙門的賬,查河道兩岸官府的賬!

這一說查賬,禦前安靜了一瞬間,隨後就是群情激奮。隔著屏風海棠都能想象的出來是何等的醜陋可笑。

康熙歎口氣,查賬!說的簡單,真的查起來,有做好的假賬,也有火龍燒倉,這裡麵的人真乾淨的有多少?

靳輔不僅讓各處查賬,還一直抨擊戶部給錢給的慢。都淹死人了,戶部的賑災銀子和修河銀子還在京城。

科爾坤和徐潮立即叫屈,為了弄修河的銀子,他們戶部已經裡外不是人了。

哪怕科爾坤和徐潮控製了一下輸出,但是說到收稅的時候還是要提內務府。

內務府

之所以被稱為龐然大物,是因為內務府無孔不入。

江南織造衙門屬於內務府,是給皇家采買絲綢的衙門,可是內務府以此為據點,慢慢的控製了江南的絲綢,戶部能收的絲稅越來越少,同樣還有茶稅,也被內務府刮走了一部分。更彆說關外的龍興之地了,天上飛的、地裡長的、水裡遊的,都屬於皇上,都在內務府的管轄之中。戶部想收稅?收個屁,也不看看關外是誰罩的。

對於戶部來說,稅基越來越少,花錢的地方還是那麼多,哪兒弄錢去?能給你河道衙門把錢弄來一半,戶部夠對的起你們了。

錢!錢!錢!

權!權!權!

康熙讓這些大臣們退去,也把屏風後麵的孩子們給打發了。他已經被連續兩天的辯論弄的精疲力儘,也沒精力問孩子們的感受。

但是這事兒不能不處理,康熙召見明珠,詢問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明珠就在朝房,很快就到了禦書房門前。

此時的禦書房門前各處開始掛燈,天快黑了,這些皇子們打算各找各媽,向站在台階上的太子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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