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立即站起來把外甥抱在懷裡,跟曹寅說:“走走走,子清,吃飯去。”
曹寅皺眉,李煦這分明是想從這事兒上撈銀子,敢撈皇上的銀子,這膽子可真大!
然而都是親戚,真的是一榮俱榮,他想著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聊聊。此時出去,天色已經黑了,各處正在掛燈,他們曹家在京中有房子,家裡的留在京中的管家跑來說:“老爺,聽說明日勇憲君王從郎惠園回來,今日王府開門收拜帖了。”
曹寅立即說:“快拿我的帖子送去,跟王府杜管家說明日我有事兒跟王爺商量,請他安排我明日一早就擺見郡王。”
管家應了一聲,趕緊跑出去,打算趁著宵禁前把帖子送到王府。
當天夜裡,湯山行宮的書房裡麵傳出幾道聖旨,禮部在行宮聽差的官員踩著夜色到各位阿哥居住的院子外麵宣讀聖旨,四阿哥這位不在家的阿哥是六阿哥代領的聖旨。
隨後各處都派人打聽,皇長子封多羅直郡王,皇三子胤祉為多羅誠郡王,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六子胤祚、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皆為多羅貝勒。
三阿哥高興得讓人明日一早趕緊回去把定做牌匾掛在自家府邸的大門上。
封爵的這些皇子都打算這幾日宴請賓客,隨後一起去給康熙磕頭謝恩。消息很快傳遍行宮,後宮的娘娘們有兒子封爵的都喜氣洋洋,恰巧這時候外麵開始飄起洋洋灑灑的雪花,這時候這雪花在紅燈的照耀下也顯得喜慶了起來,頗有些瑞雪兆豐年的意思。
德妃踩著雪到了隔壁給菩薩磕頭上香,不管怎麼說,她養大了五個孩子,有四個有了著落,隻需要為小兒子謀劃就行了。
後宮各處喜氣洋洋的同時,幾位阿哥穿著披風急匆匆地來到書房外,路上三阿哥還說:“這時候汗阿瑪必定剛吃飯,咱們沒人敬他一杯,不知道汗阿瑪有什麼訓斥,大概是讓咱們勤儉持家吧!”
大阿哥也是這樣想的,這時候頗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模樣,聲音大得能傳很遠:“那是當
然!哈哈哈~”
後麵的弟弟們雖然沒說話,都麵帶微笑,七阿哥本來都腿腳不利索,腳下打滑差點滑倒,被後麵的八阿哥一把扶住了。
這下哥幾個都關心了幾句,大概是心情好,都是溫言關心,簡直比往日更親熱幾倍。這一路上兄弟幾人居然有默默溫情在。
到了康熙的寢宮,門口的太監說:“還沒傳膳呢,一直在書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大阿哥說:“汗阿瑪真辛苦,這會還在忙活。”
三阿哥說:“大概是在等咱們,咱們一起到了才傳膳。”
幾人到書房外麵,太監進去通傳,隔著門扇,寂靜的夜裡,康熙遞給太監一張大字說:“跟老七說,朕賞他個封號,天冷,他走得慢,彆路上凍著了,讓他現在回去吧。”
太監捧著紙出來,七阿哥已經聽見了,立即跪在雪地裡磕頭謝恩。隨後他雙手接過這張紙,上麵是一個“淳”。
旁邊六阿哥和八阿哥把他攙扶起來,七阿哥往前走了幾步,在屋簷下再次跪倒謝了皇父賜下封號,隨後又發表了一番獲得爵位的感言,表示對皇父感激不儘往後對朝廷忠心耿耿,旁邊的太監把他扶起來,安排人送他回去。
此時書房裡靜悄悄地,外麵的幾位皇子麵麵相覷。
晚飯呢?喝幾杯呢?勉勵呢?
這是什麼意思?
康熙偶爾站起來,門扇和窗戶上倒映著他的影子,他沒叫,這些皇子們也不敢貿然去敲門。
大家這會都已經落了一身雪了,在雪夜都凍得差點僵了,六阿哥感覺到厚厚的鞋底都抵不住寒氣從腳底板一縷縷的向上攀升,整個身體都是涼的。
六阿哥把身上的雪給扒拉了,在兄弟們充滿希望的眼神裡來到門口隔著門縫說:“汗阿瑪,兒子冷,能喝口熱湯嗎?”
康熙隔著門罵:“沒熱湯給你喝,你老子都餓著呢,滾回你院子裡去。”
六阿哥在門口說:“是,兒子滾了,您早點吃飯早點歇著。”
說完沒聽見有什麼動靜,悄悄地走了幾步,回頭看看書房,想了想,又說:“兒子明兒再來請安。”
書房裡還是沒動靜,他轉頭走了。
三阿哥一看,無聲地大喊:“老六你站住。”
六阿哥飛快走了,凍死了,再送下去他小命要交代了。
這時候五阿哥到了門口,隔著門縫說:“汗阿瑪,兒子……兒子先去給太後祖母請安,再不去她就要睡了,兒子今兒有爵位,她老人家肯定高興,兒子想去給她磕頭,兒子在門口給您磕了,您……您早點睡吧,活兒是忙不完的。”
說完在門口跪下磕頭,康熙說:“去吧,請太後早點休息。”
五阿哥站起來腳下一步一趨地走了。
剩下的三個麵麵相覷。
大阿哥和三阿哥這回哪裡還想著晚飯,都在腦子飛速地旋轉該怎麼離開。
老七是被打發走了,老六是自己走了,老五是借太後的名義遁了,那咱們哥仨呢?
八阿哥腦子裡在飛速的旋轉,他年紀最小,不經凍也情有可原啊。
悄悄地把衣服的扣子解開,寒風遍體後沒一會喉嚨就開始癢,他咳嗽了一聲。
書房那裡沒反應,他皺眉一想,接連不斷地發出壓抑的咳嗽,還是沒用,最後一搖晃摔倒在地上又趕緊爬起來。
大阿哥立即說:“汗阿瑪,八弟凍病了,兒子送他回去。”
三阿哥立即說:“兒子也送他回去,扶著點,就怕大哥背著弟弟摔倒了。”
八阿哥說:“汗阿瑪,兒子沒事兒,兒子今兒來給阿瑪磕頭,謝汗阿瑪賜爵位給兒子。”
隨後把七阿哥的那套詞給撿起來吹打掉上麵的灰塵,換了幾個詞變成自己的詞兒用了。語氣裡麵帶著自己強裝堅強的脆弱,然而書房裡的康熙還是沒吃他這一套。
大阿哥和三阿哥硬著頭皮一起磕頭,以照顧弟弟的名義要先撤。
哥仨等了許久不見康熙回複,隻能先撤了。離開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了,三人心有餘悸。
三阿哥嘟嘟囔囔:“我以為會有晚飯呢。”
大阿哥剛想說話,把話咽進肚子裡了。他想說:還晚膳,阿瑪狠心到罰咱們站了半晚上,也不知道哪兒氣不順撒在咱們身上了。
這話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