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整日做個儒雅隨和禮賢下士的模樣,不是本來的性情硬要裝成這個樣子,時間長了就心情不好。這個時候想參與進去卻又參與不進去,再加上索額圖又不斷地向他推薦人選,說是某某忠心可堪大用,太子自己也著急,他主動去找康熙商量,康熙都表示不急,再想想。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各行各業開始出來做工,就連衙門也開始進入正軌。康熙綜合考慮之後,令一名叫沙那海的大將接任,這位將軍也是上了年紀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乾不了多久了,至於給誰鋪路還真不好猜。
還沒出正月,康熙帶家眷去暢春園,車架剛出了皇宮到街上,就有人攔車叩閽。
叩閽,也就是民間說的告禦狀,古代有
三種辦法,第一是敲登聞鼓?_[(,第二是攔車架,第三是投軌。所謂投軌是在京中有銅匣,把狀紙放進去。
眼下隻有敲登聞鼓和攔車兩種,這兩種是合法的,而且方式不一樣接狀紙的衙門不一樣,比如說攔車的這一項,對應的是刑部出麵負責,若是攔車的人真的有冤屈,不追究攔車的罪過。若是查明了是誣告或者是拿衝撞儀仗尋開心,自然是要治罪。
有合法的方式,自然也有一些很奇葩的不合法的方式,比如說衝入午門,在長安門長跪,以及抽打正陽門的石獅子等!
一般從外地來京告禦狀,特彆是民告官,那真是有大冤屈的,全靠那一口“就不信沒地方講理”的氣撐著,不然做不出攔禦駕的事兒。
外麵很快把狀紙送到了康熙的手上,陝西百姓張拱,告原任巡撫布喀。這個案件的來龍去脈是康熙三十二年,因為百姓地種子不能耕種,官府請戶部調撥銀子,把銀子下發給百姓自己購買,戶部調撥了銀子後,這筆銀子被當地官員侵吞。
康熙看了一下狀紙,他自己估摸著這一樁貪汙案這些官員大概是貪汙了十到二十萬的數目。康熙的記性好,康熙三十二年也沒過去多久,這筆銀子他記得是五十萬兩。
看完狀紙後把狀紙遞給了梁九功:“跟外麵的百姓說此事朕知道了,交給刑部審理。就讓刑部尚書傅塔臘、河道總督張鵬翮去審理。”
梁九功接了狀紙退了出去。
因為此事康熙的心情很不好,到了暢春園臉色都黑得能滴下墨汁,沒一個人敢去他跟前撩撥虎須。
好不容易住了兩天,心情緩過來的康熙有心情釣魚,剛在湖邊坐下,就接到了順天府府尹的奏報:順天鄉試爆出作弊醜聞!
康熙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撅過去!科舉作弊,這種事一般發生在王朝末年。那個時候王朝風雨飄搖,連正經的開科取士都已經難以維持公平了,他治下居然也發生了這種事兒,讓他怎麼不著急,怎麼不憤怒呢!
順天府府尹王國安在初春一身冷汗來彙報這事兒:“鄉試發榜後,很多學子把自己的文章寫了貼在榜單所在的牆上,讓大家來評評理看這文章能不能中!還有人說,這次的考官隻看學子的出身,不看學子是不是曆經寒暑。隻問多少錢,不看文章優劣。這次許多高官的子孫都在榜上,就是不是高官子弟的,也是大戶之家。”
說著把一本折子從袖子裡拿出來,雙手舉起來:“這是奴才抄錄的榜單,後麵標注的是查明的出身,確實沒有一個寒門子弟。其中,左都禦史、尚書、大學士、巡撫等許多官員子弟都牽扯其中。”
康熙接過來一看,果然父祖都是當官的,沒當官的也表明了家資,那都是大富大貴之家的子弟,其中就有年遐齡之子年羹堯。
康熙說:“大富大貴之家有錢能請名師,好師傅教著好吃好喝照顧著,學問好一點朕是認同的!可是難道那些寒門子弟沒一個比得上嗎?哪怕家裡再有權勢,也不能祖墳一直冒青煙不許彆人家出一株芝蘭玉樹!”
說完
就召大臣來:“查!查完複試!”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康熙收到了海棠的信。信上說他和九哥十哥在二月初就能出發,二月底或者三月初就能趕到京城。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康熙自己跟梁九功說:“這是過年來得到的最好消息了,你等會兒跟後宮的嬪妃們說一聲,讓她們彆惦記了,孩子快回來了。”
接著往下看,海棠在信上她一直在外邊,沒能趕上皇父聖壽,要特意趕回來給汗阿瑪祝壽,信上還說有禮物奉上。康熙看了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孩子!還是女兒好呀,女兒聽話又乖巧,還不惹事兒。”說這話的時候就能想象此時外邊鬨得沸反盈天的科場舞弊案背後少不了會有黨附太子或者是大阿哥的。
梁九功明白的其中的含義,但是卻不敢接話,隻是笑著說:“就是不知道格格送您什麼賀禮,奴才這個時候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來。”
康熙笑著說:“賀禮不賀禮的先放到一邊,隻是朕年紀還不大,不必如此大張旗鼓地過壽。雖然孩子大老遠地惦記,但是隻能讓她空歡喜一場了,並沒有壽宴給她吃。”
梁九功聽了就說:“奴才聽說年紀輕輕反而不好過壽,隻有那些七十歲的才辦壽宴。若是年紀輕就擺筵席,反而容易折壽。”
康熙點了點頭:“嗯,這說法朕也聽說過,是這個道理。隻是孩子的一番心意,朕實在是不好當麵反對,到時候你去說吧。”
梁九功應了一聲是。
海濤這邊是二月初出發,這次是跟著九阿哥和十阿哥的商隊一起走的。這個商隊就是一支駝隊。
因此海棠有一個很舒適的帳篷,天氣好的時候,還可以坐在駝峰搭建的架子上彈彈琵琶。
海棠還問九阿哥:“我像不像唐三彩上麵的樂女?”
九阿哥聽了那表情就表現得極度不可置信,隨後一張嘴就是:“胖丫頭,你腦子沒事吧,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冥器!你知道京城裡麵那東西賣得多便宜嗎?那麼晦氣的東西,你拿來跟自己比較,腦子怎麼了?”
十阿哥還說:“她腦袋裡麵肯定有包!好好的一個貴胄非要比樂女。”
海棠聽著他們哥倆一字一句批評,忍不住說:“我說一句怎麼了,我說一句招的你們倆說了十句八句!還不許我說句話呀!”
紮拉豐阿立即說:“格格,彆生氣,那也確實不吉利,您可彆這麼比喻。要不奴才給你畫一幅行樂圖,你剛才坐在駱駝上彈琵琶的樣子美極了。”
“真噠?”就愛聽這樣的好聽話,你可以多說點。
“嗯,都已經印在奴才腦子裡了,摳都摳不出來。”
“那好,等咱們到驛站了你就畫。”
“何必到驛站?奴才騎在駱駝上就能給您畫幅小像,您等著。”
九阿哥看看十阿哥,小聲地說:“也不是人人都能哄得胖丫頭高興的。”所以有的時候對某些人來說不得不服,就好比有些錢必須讓人家掙。
十阿哥就
說:“那是自然,咱們的姐妹是金枝玉葉,他們做駙馬的肯定要捧著。敢不捧著,回頭我知道了,直接一個板磚蓋他們頭上!”
九阿哥伸出大拇指:“十弟,霸氣,回頭哥哥給你遞板磚,到時候汗阿瑪罵起咱們來有我一份。”
哥倆說完之後向後看,海棠抱著琵琶定定地坐在駱駝背上。
風一起,吹著她的頭發亂飄,駱駝上的女子抱著琵琶半遮麵,長發瓜子臉,真的很美!
海棠問:“我這個姿勢哪裡還不好看?”
紮拉豐阿手裡是一支極小的細毛筆,一邊在紙上勾勒一邊哄海棠:“這樣子美極了,可彆亂動,對下巴再抬一點點。”
九阿哥看到之後轉頭對十阿哥說:“胖丫頭的頭發吹的那麼亂,跟個雞窩頭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瘋婆子,紮拉豐阿是怎麼誇得出口的?”
十阿哥說:“不能這麼說,哪能說自家妹妹是個瘋婆子呢!不過看來看去……頭發確實是亂了點。算了,不要說了,被妹妹聽到不好。”
九阿哥說:“就該跟胖丫頭說,他這樣子確實不好看,省得被那小子給騙了。胖丫頭雖然長得不醜,但是也絕沒有那小的嘴裡那絕色佳人的程度,她就應該有點自知之明!不過我瞧著胖丫頭的樣子真的是有點瘋瘋癲癲瘋婆子的樣子……誒誒誒……鹽寶,你咬我鞋子乾嗎!我褲子!鹽寶,你這怎麼了?再扯我褲子就掉了!胖丫頭,快來管管鹽寶!”
海棠問:“寶兒,你乾嗎呢?”
回應他的是呲啦一聲,九阿哥大喊:“快拿鬥篷來,給爺蓋著點兒。”
接著就說十阿哥大笑的聲音:“九哥,這下該聽弟弟的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