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問:“你說的這個蒸汽機比人力強一些,這些東西,做得好了維護的功夫到了,壞的時候不多,人力卻不一樣,再健壯的人乾一會也會累,然而運河兩岸船工甚多,這東西大量用了就會損了船工的收成啊。”
這不就是百萬漕工衣食所係嗎?
說到漕工,就不得不說漕運,漕運可查的記錄是從春秋戰國時期,當時晉國受災缺糧,秦穆公下令從秦國往晉國運糧,走的就是水路,對這件事有個專有的曆史稱呼,稱作泛舟之役。從這時候開始,漕運就頻頻出現在史書上,自從有了京杭大運河,漕運大興。所轉運的物質大部分是糧食,也就是皇糧國稅,無論是向京城轉運,還是向戰場轉運,再或者百官發俸祿,都是靠的漕運,這類糧食被稱作漕糧。
為此曆朝曆代在運河兩岸有專門的衙門,到了眼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有漕運衙門,主官是河道總督,各地還有糧道官,下麵設有通判之職,更有專門負責安保的差役,另外每省約有十萬左右的民夫參與押運。說有百萬之數是一點都沒誇張!
海棠說:“這新物件要用,不可能立即替換掉所有的木船,必然是在三五十年內慢慢換代的,所以百萬漕工也不是突然沒了衣食的。再有就是下麵一直以來對內河漕運怨氣很大,不少人嚷嚷著恢複海運,有了機器運行的大船海運也簡單一些。
機器取代人力是必然的,漕運這塊,長江上有些地段需要拉纖,有些河床高的要用絞盤,一天過去的船數有限,這太慢。黃河三門峽附近地勢更是崎嶇不平,每次運糧在那裡損失是最大的。有了機器,從陸運到海運慢慢地取代河運,能避免消耗,又能增加時間。您想啊,如果再有大戰,有了機器運送糧草的時間能縮短一兩天就能扭轉局麵啊!”
康熙對漕運衙門的事兒不是不知道,河道運輸確實是麻煩不斷,但是他對損耗、麻煩、弊端等方麵沒那麼多在乎,打動他的是運輸時間,就如海棠說的那樣,一旦有大戰,運送輜重的時間變短,對於局勢有明顯的影響。
他考慮一下:“你說得對,這東西先用在船上,要先在運河上跑一跑試試看。”
海棠接著說:“至於您擔心的漕工沒了收入的時候,其實您不必擔心。咱們知道的好處難道那些商人不知道,他們一旦利用機器加快南北貨物流通,碼頭上就需要大量的勞力,漕工就地轉化,不至於沒了收入。”
康熙求穩,對海棠描繪的前景並沒有多心動,而是說:“你回頭寫個條陳給朕,把你想說的都寫上。朕是知道的,你一貫對火炮推崇,一直想著把火炮裝在船上,朕想過火炮那麼重,放在船上,大船能載得住這個重量嗎?人說船大難調頭,那麼重的船能快速轉方向嗎?看來這解決辦法有路子了,把這玩意裝軍艦上是不是?”
海棠笑著說:“就是試試,行不行還不知道呢,但是這蒸汽機是好東西啊,能在水運陸運上發力,能在工坊裡發力,能在軍艦上發力,總之能替代人力,所以會製造這些的人可要厚待幾分。”
“朕知道了,梁九功,你去頒賞,回頭把造辦處幾個管事叫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希望這些人能遂了你小主子的意思,把這些東西給造出來,將來在地上跑水裡遊,說不定啊日後還要在天上飛。”
他說著笑起來,明顯是在說笑。
海棠卻說:“您可彆笑,萬一有哪一天呢。”
康熙說:“或許有,你我父女是看不到了,也不對,夢裡什麼都有。”
海棠就說:“隻要有人做夢,肯定會有。”
和孩子較真沒意思,康熙是發現了,這丫頭還是小時候謀算著讀書時候的小丫頭,人家在事情發生前都開始算計著怎麼應對了。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力爭上遊壓過一群兄弟姐妹,但是這樣的孩子比你不可惡,相反還很可愛,她的出頭不是踩著兄弟姐妹上位的,這真的是
一力降十會!
在絕對的實力前任何計謀都沒用!
康熙明確計劃過在明年不讓海棠去青海了,讓她明年後年儘量把孩子生在京城,養好身體。對於她的差事,康熙一直沒想好放她在哪一處衙門裡臨時當差,這會想了想,就覺得留在身邊幫自己處理事情就挺好的。
於是就說:“你這兩年,也彆去衙門裡擠著了,跟著朕,在朕身邊當差吧。”
海棠品著他沒說具體的活兒,那就是什麼都乾。她自己還有一堆的私活兒,想了想在京城並不輕鬆,然而這不是自己能拒絕的,於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都已經是臘月了,海棠趁著天氣好,提前送帖子去了福全和常寧家,上午在福全家吃午飯,下午在常寧家吃晚飯。
福全的身體很好,有一隻眼睛有問題,現在年紀大了,就覺得這隻有問題的眼睛問題更嚴重了,看遠處看不清看近處老視眼。
常寧的問題就嚴重多了,海棠的婚禮他都沒去,一直臥床養病,人也瘦得可怕。海棠去了坐在床邊和他說話,常寧雖然沒糊塗,精神卻很不好,說了幾句吃的藥就沒精神了,讓海棠和嬸嬸說話去,他要睡一會兒。
常寧家的人都有心理準備,常寧的福晉跟海棠說:“除了太後,都知道他熬不到明年這時候了,你回去在太後跟前彆說你叔叔這模樣,就怕皇額娘多想,她老人家你是知道的,心裡存不住事兒,一旦胡思亂想必然大悲大喜。”太後年齡大了,也折騰不起了。
海棠就覺得常寧這是在床上躺廢了,可這時候再說這個沒意思,回去的時候就跟紮拉豐阿說:“將來你要是這樣子,我是不會讓你躺著的,每天逼著你出來走,隻要你能走,走得再慢再累也比躺著強,叔王以前身體挺好的,就這兩年病了,全家伺候著成了這個樣子,我是覺得他們把叔王給伺候廢了。”
紮拉豐阿是隨時隨地顯露自己的心意:“格格放心,奴才就是老了也不會像王爺這樣,往後奴才清淡飲食,不大魚大肉,自然能和格格長命百歲相約白頭。”
海棠聽著有些尷尬還有些牙酸,偏偏還是個不會跟他一樣花言巧語的脾氣,就點頭說:“嗯,說得不錯。”
“不錯有賞嗎?”
海棠就知道這人接下來要說什麼了,無非還是前幾天那一套,從香吻到香風到最後的歡愉。
海棠說:“賞你一碗苦瓜粥吧,你最近上火嚴重啊!對了,今晚上本王要寫條陳,你規矩點,彆鬨,雖然你剛入府,本王對你偏疼了些,但是你也要懂點進退,不可失了分寸知道嗎?”
“奴才問問您,除了奴才還有哪個失了您的偏疼嗎?你說個名字,奴才跟他過過招。”
“你贏不了!你彆不信,人家在書房躺著呢,陪本王了好多年了,你是新歡,人家是舊愛,那句話怎麼說,衣不如新人不如舊,人家是常讀常新,你從裡到外看完不新鮮了。本王剛認字的時候就夜夜和人家廝守,你算什麼?”
紮拉豐阿很不滿:“這真是沒法和人家爭啊!沒事兒
,奴才懂規矩,陪著您行不行?再把鹽寶帶上,奴才今兒工筆描繪一幅猛獸圖給您看看。”
鹽寶抬頭看看他們兩個,站起來轉了個方向,頭朝外屁屁朝內,覺得還不妥,往外爬了幾下,儘量和他們拉開距離了。
紮拉豐阿說:“鹽寶是不是在嫌棄咱們?格格,鹽寶既然嫌棄咱們,不如彆強求它和咱們住一起了,讓它搬隔壁吧。”
鹽寶突然爬起來看著紮拉豐阿,它要是能說話這時候已經開始罵紮拉豐阿這賤人了,你才是那個外來的你知道嗎!
紮拉豐阿還不知道惹了鹽寶,海棠立即摟著鹽寶的大腦袋:“他說的都是假的,我當家,我是不會讓鹽寶的狗窩出我的房間的,咱們當初說好的,在咱們的領地裡你睡一個牆角我睡一個牆角,抱抱你,彆生氣啊生氣。”
紮拉豐阿還問為什麼睡在牆角,再一想恍然大悟,大床是靠著牆角放的,狗窩也是靠著牆角放的,而且鹽寶是個大型犬,狗窩也很大,加上四阿哥送了鹽寶好幾件衣服,鹽寶也是有衣櫃的狗狗了!
晚上回去,海棠在紮拉豐阿的陪伴下到了接近子時的時間才從小書房回臥室。在小書房睡了一覺的鹽寶先一步進臥室蹲在門口。海棠先進,紮拉豐阿跟著進,在他抬腿快進來的時候,鹽包猛地跳起來把人頂出了房間,然後狗子靈活地轉動身體把門關上,靠著門躺下了。
紮拉豐阿冷不丁地被頂出來,沒站穩摔了一跤,再起來的時候門被關上了。
紮拉豐阿拍門,狗子不動。海棠當沒聽見沒看見,自己睡了。
紮拉豐阿從一開始的鹽寶到後來的鹽姐姐都沒打動鹽寶這狗子。心想這臭鹽寶還記仇了,他轉身開了窗戶從窗口跳進去,鹽寶驚呆了,它是看門狗,忘了看窗戶!
紮拉豐阿跳進來跟海棠說:“格格,說句話啊,這一局勝負定了,鹽寶不能再使絆子了!”
海棠對鹽寶說:“寶啊,願賭服輸,等下次哈。”
鹽寶歪著腦袋盯著紮拉豐阿,紮拉豐阿跟海棠說:“鹽寶看奴才的眼神怪瘮人的!”
鹽寶盯著他看了一會,站起來搖著尾巴回去趴在窩裡了。
紮拉豐阿瞬間神采飛揚,燈下俊俏的五官都帶著喜悅,跟海棠說:“格格,這一局的好處奴才自己來取了,不勞格格辛苦,奴才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