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來慢慢走到穿衣鏡前麵,看到鏡子裡的自
己滿意地笑了。用男聲說:“給爺拿把扇子來!不不不,拿拂塵,爺是個居士,要用拂塵。”
晚上一輛普通的馬車到了金府,穿一身道袍的海棠下了車,朱爾哈岱忍不住嘖嘖稱奇:“真彆說,您這打扮,神了!”
海棠甩了一下拂塵:“先讓人來見我,給雅爾江阿哥哥說一聲,就說我要請他喝酒。”
“您放心,簡王爺就是沒空奴才們也要把他架過來,也讓他來驚一回下巴!”
你們是想讓他來看一回熱鬨吧!
海棠沒搭理他,和包嬤嬤鹽寶往府邸裡去了。
朱爾哈岱吩咐人之後跟著進來,和海棠說:“有人在盯著咱們呢,如今賺點錢太難了!咱們的人甚至把鐵匠鋪子的生意都想過了,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一路衰神,真是一年都在倒黴。”
海棠不信他不知道誰在盯著他,無非是讓自己知道一下事情難做而已。
海棠和他聊了幾句,得知盯梢的是八阿哥的人。
朱爾哈岱說:“都是一群潑皮無賴,不是真的乾咱們這行的,留下的破綻有很多。可能八爺也知道這群人不好用,還派了兩路人馬盯著,叫奴才說,八爺真的是太看得起咱們了!”
下麵的人紛紛往大堂上來,第一眼都露出驚訝的表情,海棠無論是坐姿還是氣質都是男人,沒人會想到這是個女人,更沒有什麼女氣讓人覺得這是女扮男裝。
要不是得到通知來聽王爺訓話,再看到朱爾哈岱老實順從地坐著,大家都不會把這人往海棠身上想。
等海棠用自己的聲音說話後,其中一個說:“神了,您這胡子做得真漂亮!”
一群人真心實意地誇起來,過了一會才開始說正事。
在他們說正事的時候雅爾江阿已經來了,他坐在其他房間皺眉,等到天黑了才被太監帶著去見海棠。
海棠站在門口迎接他,雅爾江阿掃了她一眼直接進屋,進去沒見到人,就問:“你們主子呢?都把人撂旁邊屋子裡喝了半下午茶水了,怎麼現在還擺譜。”
海棠對著人擺擺手,進去坐在了椅子上:“雅爾江阿哥哥,坐啊!”
“哎喲!妹子,你這是唱哪一出?”
海棠說:“這是預備著喬老板再請咱們看戲,我就以這副模樣示人。”
“你不躲著了?”
“不躲著了,汗阿瑪總覺得我出工不出力,我總要出來晃悠一下的。”
雅爾江阿說:“你手頭上的事太多了,做事兒總要有個輕重緩急,而且你要辦的都是大事,像這種疥癬之疾倒是用不著你全力以赴。”
話是這麼說的,海棠總要有些行動。就問:“我也沒那麼高調,就是陪著老福晉去上香什麼的?老福晉最近上香嗎?”
雅爾江阿說:“我回去問問她吧,隻要說有你去,她一準去。”
“我打算陪著老福晉上一炷香,再陪著你和喬老爺看一回戲,我的差事到了這裡也差不多了。”
“行!”雅爾江阿說到這
裡有些猶豫,海棠也發現了,這是有話要說:“有話說啊,你這樣吞吞吐吐的像什麼模樣?”
“唉,最近京城的喜事多,前幾日馬齊家裡擺宴席,再前幾日彭春過大壽……”
“你等等,我怎麼聽說彭春兩口子還在關外?”三福晉的阿瑪帶著妻妾回關外了,在走之前把爵位給了兒子,把職務也辭了。走的時候說是回老家修陵園,好幾年都沒回來。
“這就是你沒見識了,他回不回來影響他家裡給他過壽嗎?沒壽星怎麼樣!日子也是要過下去的啊,你不在京城的時候,你過壽的日子你兒子要替你去給汗阿瑪和太後磕頭。德妃娘娘用你的名義四處布施,這和你是不是在京城有關係嗎?”
海棠點頭,是自己沒見識了!
“你接著說,剛說到今年喜事多。”
“哦,喜事多……喜事多,就是因為喜事多,我見到了好幾次你八哥。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什麼意思?”
他壓低聲音:“你八哥怕是所圖甚大!”
“啊!”
“你也彆一副驚呆的樣子,我不信你沒看出來。我今兒掏心掏肺就是問問你,你是怎麼看的?怎麼打算的?咱們兄妹關係好,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太子那人不好相處,他對大家都不客氣,看人跟看奴才一樣,雖然大家是皇上的奴才,但是……但是皇上沒把大家抽得比奴才還不如啊!
咱們將來都是一樣的,都是世襲罔替的親王,不為你我著想也要為孩子們想一想啊!”
雅爾江阿沒說出來的是海棠比他還危險,雅爾江阿跪得快了太子會留他一命,海棠就是跪得再快,太子也不會留她一命。
海棠皺眉:“你說呢?”
“我這是在問你啊!”
“可你剛才在說的是八哥啊!你難道覺得太子不行,八哥能上?彆想那麼多了,如今太子穩穩當當的。”
這就是雅爾江阿猶豫的地方,他一方麵覺得要是讓太子上位,這富貴日子沒了。不單單是丟了命的那種沒了,而是太子倒行逆施會讓八旗一敗塗地,最終退回到關外去,到時候就是簡親王府還存在,和今日的好日子比起來也不可同日而語。
可是這時候賭太子被廢,那麼哪一位爺能上位呢?
按道理來講無論誰上位,他們家的地位都是不變的。可事實並非如此,順治皇帝在的時候,京城裡麵最得意的王府是安親王府。簡親王府並沒有如現在這樣權勢滔天,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意義就在於這裡。皇上喜歡誰,誰家的日子就好過。
又怎麼讓皇上喜歡上呢?特彆是宗室,這個問題更難把握。
雅爾江阿擔心押錯寶了,一旦押錯之後不能說萬劫不複,一兩代人會一蹶不振。
“我這是真心實意地來找你拿個主意,你覺得將來會發展到哪一步?”
海棠當然不會說實話:“你就是想得太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雅爾江阿聽了本想指責海棠做人不能太虛偽,自己都掏心
掏肺了,她卻不願意給一句實話。但是想了想,海棠把該說的都說了,特彆是這個“走一步看一步”最有意思。
這就是告訴雅爾江阿,看她下棋吧,,看她如何走,跟著就行了。
雅爾江阿低著頭想了一會兒:“那我就不和你八哥碰麵那麼多了。話說最近一段時間京城裡麵紮堆辦喜事,每一次都碰見你八哥,你八哥每次都很熱情,很多人被他說得心花怒放,就連我都有幾次把持不住……算啦,我這可是把一家老小的性命還有我們王府的前途都放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坑我。”
“彆想那麼多,汗阿瑪必然能高壽。”海棠也不想在這種密探窩裡麵聊這種事兒,就說:“就這麼說定了,我過幾日和老福晉一塊兒去上香,回頭咱們一塊兒去看戲。”
“嗯!”雅爾江阿聽出她送客的意思,就站起來:“不是說一塊吃飯嗎?吃完我就走。”
天黑之後海棠送雅爾江阿的馬車出門,此時馬車離開大門這裡,海棠一襲道袍頂著蓮花冠站在大紅燈籠下看著馬車離開,風吹過來卷動他的廣袍衣袖,海棠看著馬車微微歎口氣,轉身準備回去。
此時裡麵的一個侍衛突然向著黑暗裡看了一眼,大喊一聲:“誰在哪裡?”
此次天已經黑了,宵禁已經開始,達官貴人們有宵禁豁免的權利,然而普通百姓已經早早回家關門歇著了。這片地方屬於皇宮後門的位置,這附近沒什麼普通人家。就是有人路過也是奴仆前後簇擁著香車寶馬,哪怕偶爾有幾個奴仆走過,也是提著燈籠急急匆匆。很少有人站在夜色裡連燈籠都不提火把也不舉。
裡麵的侍衛拉著海棠進去,其他人衝了出來,很輕鬆地把暗處盯梢的人一把揪了出來。這些侍衛衝出去逮著人就知道這路數不對,和那些“老冤家”們已經交手過幾次了,那些人比兔子都狡猾,在京城裡麵不隻是狡兔三窟,而且比兔子都善於躲藏,哪怕是後麵有追兵也能把人給甩開,甩不開的也能把後麵的追兵累得直罵娘。這麼容易逮著的人他們也是第一次遇到。
盤問對方的時候沒費多少力氣,稍微嚇唬一下對方一五一十全說了,他們是京城的人,就是收了人家一點錢來幫人辦事。這差事相對來說也不輕鬆,就是躲在黑暗裡盯著金府,白天人來人往不方便也就晚上能來。現如今京城這天氣滴水成冰,晚上更是凍得受不了,要不是因為那點賞錢,誰願意出來乾這種凍死人的買賣啊!
大家都知道這人背後的主子是誰,以往還沒什麼,現在都送上門了,不鬨大對不起這一年來的憋屈。
朱爾哈岱甚至在想:主奴有彆,做奴才的不好在主子跟前說小主子的不是。如今有證人,再把物證找出來,來個人證物證齊全,不用做奴才的親口說,老主子就能揭了小主子的皮!
朱爾哈岱摩拳擦掌,準備給諸位皇子一個小小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