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大事海棠處理不了,派人快馬加鞭追上禦駕告知康熙,同時派和碩顯親王衍潢前去查抄。
衍潢帶的都是宗人府官員,都是姓覺羅的人,畢竟家醜不好外揚。到了地方一看,大家都驚懼至極,這裡麵越看越恐怖,不僅是詛咒了各位皇子,連海棠這個妹妹的生辰八字都在上麵。而且這種詛咒還是蒙藏漢滿結合,簡直是縫合怪!
衍潢隻能把三個擅長詛咒的喇嘛明佳噶卜楚、馬星噶卜楚、巴漢格隆抓走,並且拘押了直郡王府邸的侍衛們,把這裡麵的證物一並帶走。
康熙收到衍潢和海棠的折子氣得渾身發抖,心口抽抽地疼,他直到此刻才發現諸位皇子之間的爭鬥不再是以前那種歪歪嘴說些酸話,已經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康熙急忙下令回宮,此時按照他的計劃,群臣已經上書請求立太子,以佟國綱的折子打頭,海棠的折子跟上,接著是雅爾江阿和四阿哥六阿哥等跟隨,顯得聲勢浩大。但是八阿哥那邊更浩大,大臣裡麵除了佟國綱,宗室裡麵除了簡親王府和勇憲王府兩處及四阿哥六阿哥外,都一邊倒地支持八阿哥。
甚至雅爾江阿的兩個嫡出的異母弟擺明車馬支持八阿哥,把雅爾江阿氣得半死,他作為家主跟依附於王府的所有有官職爵位能上書的成員說過,要整個王府支持廢太子,結果出現這兩個叛徒,這無疑是挑戰他作為家主的權威。雅爾江阿氣的牙齒咬的咯咯響,想著等這件事的風頭過去了就收拾他們。
康熙急忙回到京城,當證據擺在他跟前的時候,他沉默了好久。
老三準備得到些誇獎,但是康熙讓人把所有上書立太子的折子一把火燒了,直接下令複立太子。
因此沒出正月,廢太子複立。
接著是對大阿哥的懲罰:“著革去王爵,即幽禁於其府內。凡上三旗所分佐領、可儘撤回給與弘昱,將鑲藍旗所分佐領、給與弘昱。其包衣佐領、及渾托和人口均分、以一半給與胤禵、一半給與弘昱。”
至於此時告發大阿哥的三阿哥,康熙壓根沒提,既沒有獎勵也沒有懲罰,就無視他,放在一邊沒管。
康熙把兒子們都叫
來,這次多了太子和八阿哥。大阿哥在圈禁,十三阿哥那邊還是黑不黑白不白的沒個說法。所以除了他們兩個和出門的九阿哥,兒子都在這裡了。
海棠跪在八阿哥和十阿哥之間聽康熙說話。
康熙說:“朕今日才發現,你們已經鬥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怎麼會這樣?”
大家都低著頭不說話。
康熙說:“你們之中都是好孩子,朕教養的孩子比前人好了千萬倍……”
聽著他說話,這裡麵最失望的是三阿哥和八阿哥,八阿哥差一點就做太子,三阿哥正後悔自己出了昏招。上麵老阿瑪講得痛心疾首,下麵的人都在複盤自己在上一輪較量中哪裡出錯了,下次該怎麼避免,接下來要怎麼應對。
康熙說:“……朕給你們加官晉爵,日後要記住,你們皆是手足,要同舟共濟,兄弟一心其利斷金!”
一排子女磕頭接旨。
康熙覺得自己對孩子們好一些,能將禍事消去,他這麼做隻是把今日的禍事推到了將來。可是無論他怎麼補救,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
為了安撫兒子們,他將三、四、五、七四位皇子晉升親王,六、十兩位皇子晉升郡王。老八從閒散宗室複爵為貝勒,九阿哥也成了貝勒。十一、十二、十四、十五是貝子,海棠手裡也多了個貝子的爵位,她要是還有兒子生下來就是貝子,沒有就留給孫子。十六之後的皇子都沒趕上這場封爵盛宴。
太子沒說話,四阿哥追問:“汗阿瑪,老十三那邊您怎麼發落?”
康熙沒說話,站起來走了。
海棠看著他的背影,這是他自己拿了片葉子遮住眼睛,以為遮住眼睛就看不到兒子們的廝殺,真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以為給了糖兒子們就不會鬨了,這真不像他平日的所作所為。
太子也站起來回去了,他沒追問如何處理十三。
今兒大家都有了爵位,也算是好事兒,兄妹幾個一起給德妃請安並報告這個好消息。
十四嘴上嘟嘟囔囔:“怎麼才是個貝子!”
沒人搭理他。
他追著問海棠:“十三哥還能出來嗎?”
海棠想了想:“三五年是出不來了。”
“為什麼?”
因為他是鐵杆太子黨,彆的鐵杆都死了,他還活著那是因為他是親兒子。太子不能問,不能管,太子越是惦記十三,十三越是處境艱難。
海棠說:“十三倒黴,等會勸勸兩個妹妹。”
十四哦了一聲,後知後覺地發現不能在這種場合問。
德妃高高興興把孩子們拉到身邊看著,覺得自己總算是熬出頭了。她現在的目標是活得長久一些,將來能出宮讓兒子們養老,跟著閨女也行,要是能選她選閨女,閨女侍奉總比兒媳婦侍奉更舒服一些。
德妃看著四個孩子:“將來都要好好地。”
四人都答應了。
等幾個人散了,四阿哥留下,十三格格和十五格格急匆匆地詢問十三阿
哥的事兒。四阿哥把能說的說了,姊妹兩個也意識到十三短時間出不來了。
十三格格說:“這也好?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最起碼沒罪名,比大哥強多了。”
大阿哥是徹底翻身無望了,十三還有翻身的機會。
四阿哥說:“他府上一應用品都不缺,就是不能出門,回頭過幾年找機會看能不能進去看看他。”
十三格格和十五格格連連點頭。
四阿哥從德妃這裡告辭回去,路過清溪書屋的時候聽說海棠還在忙就直接走了。
康熙被這件事打擊到,他在書房裡秘密養病,旁邊屋子裡大臣進進出出,說話的聲音大了他都能聽見。推掉了大量的工作用來養病,還能時時抓住權力的韁繩,讓他夜裡能睡得安穩。
兩個月後,到了康熙過壽前他才緩過來,才會在白天從清溪書屋出來能到處走走。
這時候草長鶯飛,康熙帶著弘陽和鹽寶在園子裡到處閒逛。
弘陽就見不得路上有樹枝棍子,看到了就撿起來抽花花草草。彆人抽少不得有人說教,他揮舞著棍子哼哼哈哈地亂抽沒人敢說,康熙還覺得他特彆有活力。
弘陽抽了幾下跟康熙說:“過幾日孫兒就不陪著您用膳了,孫兒也是有宴請的人了,要挨著去吃席。”
“呦,弘陽阿哥都已經有請柬能赴宴了?”康熙笑著問:“赴誰家的宴啊?”
“當然是舅舅們家的啊!從弘暉哥哥開始,好多表哥都給我送了請柬,要參加他們家的喬遷之喜。先從四舅舅家開始吃,四舅家吃完就是五舅舅家,六舅舅家是寧姐姐發的請柬,七舅舅家是弘曙哥哥發的,八舅舅家沒有請柬,九舅舅家是弟弟妹妹發的,不過那肯定是九舅媽讓人寫的,我不愛去九舅舅家?”
“為什麼?”
“他們家到處都顯得很有錢!用四舅舅的話說,一個字‘俗’!我額娘說眼光還比如我十一舅舅呢,我十一舅舅那是大俗,大俗即大雅,我九舅舅家那是俗不可耐!”
“怎麼不去你八舅舅家?”
“他家沒有弟弟妹妹,我們去了誰來陪客?這是我們兄弟姐妹宴請,不帶大人玩兒的。”
康熙嘴角挑了起來:“是嗎?那可惜了,少吃了一頓。”
弘陽說:“我額娘說要少吃酒席,酒席上的油水太大,不如清淡的。再說了,孫兒還要留著肚子吃您的壽宴呢,今年要是有大壽桃,您給孫兒留一口,阿瑪說能沾您福氣。”
麵粉做的大壽桃其實是個大饅頭,康熙不吃,每年都跟兒孫們分一分,圖個吉利,聽了一口答應,就是弘陽不說也有他那一份。
這時候外麵傳消息進來:一等公佟國綱病了,如今臥病在床。
康熙聽了頓時急了,高聲吩咐備車,他要親自去看望佟國綱。
康熙急得連衣服都沒有換,帶著弘陽坐進車裡去了佟家在西郊的園子。
這園子當初是兩房拚成一個大園子,為了得到一大塊地皮也是用了手段的,分家後在中間建牆隔開,康熙進了大房的園子裡,這裡已經站滿了佟家的人。
康熙直接入佟國綱的臥室,問鄂倫岱兄弟:“太醫怎麼說?”
鄂倫岱沒說話,法海回答:“太醫說是消渴症,是個富貴病,年紀大了要靜養。”
消渴症在幾百年後還有個名字,叫糖尿病。
等大家都出去了,佟國綱坐起來跟康熙說:“奴才實在沒力氣給您當差了,身上的差事想交給鄂倫岱。”
老舅舅都一把年紀了,頭發全白了,牙齒鬆動,一臉老人斑,康熙也知道到了這一步強求不得,點點頭說:“您好好養著吧,過幾日朕過壽,園子裡唱戲,朕接您來看戲。”
佟國綱連連答應,又堅持送康熙出門。
康熙此時發現生命是如此殘酷,從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他沒法坦然地學舅舅把兒子扶上馬送一程,他打心眼裡不願意。
康熙用僥幸心理想著:先這樣吧!畢竟朕還算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