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一心為你好!”宜妃拉著郭貴人說:“這孩子想氣我!”
郭貴人跟十一說:“怎麼說話呢,你額娘可是打聽到十四阿哥很想接這差事,他們永和宮都看上的差事肯定是好差事!咱們比不過永和宮,你額娘就直接釜底抽薪。”
說這話的時候宜妃還在點頭,郭貴人接著說:“所以你們額娘直接找皇上,比下麵這些大臣們敲木鐘更有用。”
姐妹兩個都很得意,就差把“咱有人”刻在腦門上了。
你們有人,難道永和宮就沒人了?
五阿哥臉上的肌肉在不斷變幻,從哭笑不得變成苦笑,不知道說什麼合適。九阿哥哈哈哈哈笑起來,笑著笑著跑到宜妃姐妹倆坐著的炕上趴著打滾。十一阿哥生無可戀地癱在了椅子上,對這姐妹倆什麼都不想說了。
宜妃推了一把九阿哥:“胤禟,你這是什麼樣子?”
九阿哥笑得肚子疼,爬起來對著宜妃豎起大拇指:“額娘,您就是這個!您這是聰明絕頂啊!”
宜妃覺得這話不是好話,看看郭貴人再看看五阿哥。
九阿哥說:“老天爺就是公平啊!怪不得您在這後宮是獨一份的!就您這腦子,誰都比不上啊!”
五阿哥站起來走過去把九阿哥從炕上拖下來,郭貴人還在說:“我怎麼聽著這不是好話啊!”
五阿哥已經摁著九阿哥往他肩膀上捶了幾拳了。
這下姐妹兩個知道九阿哥嘴裡沒吐象牙,宜妃拉著五阿哥說:“胤祺你先彆打他,讓他做個明白鬼,為什麼打他?”
五阿哥無奈地說:“他這是諷刺您空有美貌不聰明啊!今天不打往後他膽子大了嘴會更賤。你說你怎麼跟額娘說話的!”
九阿哥蹲在地上說:“我的傻哥哥,你還沒聽出來嗎?額娘想做明白人,她想知道為什麼不能讓十一去。”
五阿哥輕輕地踢了九阿哥一腳,九阿哥趕緊往邊上蹲,五阿哥挨著宜妃坐下來跟老額娘掰扯:“您怎麼就看不明白呢,兒子就問您:乾這活油水大不大?”
宜妃一下明白了:“大!你意思是下麵人吃拿卡要?”
九阿哥站起來坐在一邊說:“吃點拿點不算什麼,就怕有人給這次的主管下套!
這麼大的一個工程這麼長的一段路,下套太簡單了。給您舉個例子,如果這路要經過一戶人家的祖墳,您說人家願不願意給祖宗搬家?肯定不願意啊。做事兒的官差強逼著人家刨墳,萬一這家人有血性死不肯挪呢,萬一出人命了呢,到時候有人引著這家人上京叩閽,消息一出,皇子逼著人家刨祖墳逼死人了,您說這時候汗阿瑪怎麼辦?怎麼平息天下之口!
剩下什麼巧取豪奪,什麼逼良為娼,這些事兒但凡出現一件就吃不了兜著走,不服的人肯定會把這證據收集齊了找個冤屈大的人送京裡告禦狀給捅破了。誰接這活誰是傻子!十四那是腦子裡進水了。”
宜妃這下才知道差點害了兒子,立即看著十一心
疼地說:“胤禌,額娘不懂,你彆生氣了,生氣對你身子骨不好,你想吃點什麼,額娘讓人給你做。”
十一阿哥能說什麼?隻能坐支愣了跟老額娘強調:“您就在宮裡享福就行,外麵的事兒彆插手,不懂的也彆表態,回頭有事兒叫五哥和九哥問問,他們要是不在您喊我,再不行您就當不知道,彆管那麼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知道了知道了,你彆氣壞了啊!”宜妃快心疼死了,嘴裡念叨:“還是皇上好,知道這裡有坑沒答應,要是答應了我裡外不是人。”
九阿哥就想說她幾句彆那麼信老爺子的話,老爺子心思詭著呢!老爺子前些年或許真的疼兒子,現在恨不得逮著兒子弄死,就是好好的他也要推到火坑裡去!
然而九阿哥看著老額娘對十一愧疚了一小會就立即開始操心給皇父準備壽禮了,他心裡真的是五味雜陳。
宜妃親自去櫃子裡把給康熙做的衣服拿出來,上麵花紋精致,大片牡丹花居然不顯俗氣,一朵朵大小不一的牡丹花拚成了一個個“壽”字,這些壽字錯落有致,顯得很雅致。這衣服可見早早就開始準備了。
五阿哥和九阿哥對視了一眼,五阿哥說:“這衣服不錯啊!”
宜妃高興地說:“特意給你們汗阿瑪做的,我和你姨媽挑了好久的花樣子,這上麵的花紋都是我們兩個繡的。”
郭貴人說:“你額娘眼神好,她繡得多,我就劈線什麼的,每天做一點,年後能做好。”
等兄弟三個出來,九阿哥走在中間,跟哥哥弟弟說:“額娘記著老爺子的好呢。”
五阿哥歎口氣沒說話,宜妃對康熙是全心全意的依賴,哪怕如今有兒子可以指望了,還是眼巴巴地看著康熙,這宮裡或許隻有宜妃盼著康熙長壽的心最炙熱,這種感情不隻是男女之情。
十一沒說話。
九阿哥好一會才說:“額娘這算是傻人有傻福吧。這也確實宮裡頭一份,就衝這個,我就不惹老爺子生氣,我盼著老爺子長命百歲。”
十一看著他:你怎麼什麼話都往外吐露!
九阿哥又說:“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不是個孝順兒子。”
十一阿哥跟他說:“你話怎麼那麼稠呢?你站這邊我站中間。”
“行行行,拿主意的人站中間,你站給你站。”
哥仨沉默地出園子了。
比起宜妃那裡,德妃這裡的氣氛就不夠好。
海棠不在,她在安慰太後,這裡是四阿哥六阿哥和桂枝在勸十四。
桂枝說:“你啊你啊,你這是給人背黑鍋的你知道嗎?”
十四腦子轉不過來彎兒,四阿哥和六阿哥對視一眼,雙雙歎口氣。
德妃愁眉苦臉,跟四阿哥和六阿哥說:“彆坐著了,誰手裡都是一堆事兒,都出去吧。枝枝也回去吧,家裡還有孩子等著呢。十四留下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兄妹三個起來告辭後退出去了。
德妃對著十四招手讓他坐在旁邊,讓大福把賬本子送來
。
德妃說:“給你看看我手裡有的銀子,也好讓你放心。”
“額娘,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將來被關到宗人府大牢了,我有這些銀子養你媳婦和孩子,讓你放心。”
十四頓時哭笑不得:“您這是嚇唬兒子呢。”
德妃靠著靠墊說:“這不是嚇唬你,這是讓你放心去乾,將來你被宗人府議罪,家產被抄沒,這就是你一家子最後的依靠。我就說這麼多,你放心去吧。對了,你出事兒也彆想著你哥哥姐姐救你,要是你連累了他們,我是頭一個不答應,他們要是誰去救你,我就在這裡把自己吊死,我是不想看到我這幾個孩子一個搭一個全折在這件事兒上,我沒惠妃那麼能忍,過了這麼多年的好日子不想臨到老了再看太監宮女的臉色了。”
十四說:“您彆說得這麼嚇人。”
德妃歎口氣,扶著雙喜的手去隔壁念經去了。
大福一邊收拾賬本一邊跟十四說:“十四爺,這宮裡看著是一團和氣,實際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家何時手軟過?大爺被關進去是誰的手筆?如今惠妃差點哭瞎了眼,前頭大福晉的孩子一個接一個去世,當年大爺得意的時候能想到今日?他那時候是能跟太子鬥一鬥的人物,如今再看看,唉!”
說著收拾了東西就走了。
十四看德妃態度冷漠,就進城找平王商量。
平王和他在王府裡支了小桌一邊喝酒一邊說話。
平王說:“侄兒給您算算賬,二百萬看著多,其實不夠花。”
“哦?”
“鐵軌的鋼是誰出的?不是隨便一種鋼材都能用的。”
“自然是火器營出的,他們能冶煉這種鋼,天下獨一份的,彆的地方沒有。”
“火器營會賒賬嗎?肯定不會,您想賒賬也要看鄂倫岱認不認這白條,他那是敢跟皇上掀桌的人,當初在乾清宮當差喝醉隨地小便都沒被處置,您覺得他那厚臉皮能會和您講情麵嗎?”
十四沒說話。
平王說:“這一筆錢肯定要花出去,就按照五十萬兩說吧,畢竟修路鋪設的就是鋼軌,其實五十萬還是往少了說的。”
“對。”這是事實,十四承認。
平王接著說:“有路軌了不算什麼,還要有車頭和車廂,這玩意是造辦處造出來的。造辦處十一爺那人因為一批鐵牛和四爺差點鬨起來,萬一您不給他錢,先不說他會不會在裝車的時候缺螺絲少配件,單說他往您家門前一躺,說被您氣病了,您該怎麼辦?”
十四想想:“這錢也不能欠。”
“工部那邊,六爺是親哥哥,大河上的鐵路橋可是要用真材實料的,彆的錢六爺不跟您掰扯,這筆錢是不是要給。這一百萬花出去了,其他的諸如沿途百姓的安置,民夫們的吃喝和工錢,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錢,如果沒人亂伸手,這錢剛剛夠,甚至還有些不夠,八成您要回來找皇上討一二十萬的銀子補上。
可是這麼大的一個工程,您說誰
不亂伸手?千裡為官為了財啊!一旦亂伸手,這路就修不完。”
十四在沉思。
平王看他不說話,接著往下說:“錢不夠您彆想著隨意糊弄,這和彆的事兒不一樣,這是路,修好了要用的,不是擺設!路修好了,車子跑不起來是丟人,如果修好了跑起來半路脫軌了,這是要死人的!總要借一個人的人頭為這件事遮羞。雖然您不至於身首異處,但是前途就不好說了,甚至要革爵圈禁。您換個位置想一想,如果是十一爺出事兒了,想攀扯您,您願意和他一起背鍋嗎?”
自然不願意,所以到時候十一也不會給自己分擔什麼,同樣為了額娘和自家孩子,這事兒也不能找哥哥姐姐。
十四摸著下巴皺眉問:“你的意思這事兒不能乾?這一旦乾成,真的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不是不能乾,是時機不對!放十年前十年後都能乾!然而現在不是在選太子嗎?這事兒您都知道有利可圖,為什麼人家不知道呢?
說起選太子,三爺不是一直嚷嚷著他現在是長子,怎麼不見他出來爭這事?四爺那是能和天下人打一架的……能人,他出來說話了沒有?”
“可是八哥出來說了。”
平王小聲說:“叔叔,容侄兒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和您雖然是親兄弟,你自己捫心自問,他和您親近還是和保泰親近?您看保泰叔叔出來爭取了嗎?”
“嘶!”十四瞬間如撥雲見日!
他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酒,立即起來:“不喝了,我先回去。”
平王追著說:“剛喝了些酒,外麵冷,坐車回去吧,彆騎馬了。”
十四心急如焚,想趕緊回去找哥哥姐姐拿主意,剛騎馬出門就被桂枝身邊的太監圍住了。
這些太監笑著圍上來:“十四爺,公主說沒弟弟打姐姐門前路過不挽留的道理,請您去一趟呢。”
十四心裡著急,說著:“爺有事,明日再來給姐姐請安。”
然而這幾個太監直接拉著他的馬絡頭往枝枝府邸的方向拉。幾個太監笑著說:“十四爺,就一會,不著急。”
十四剛想嗬斥他們,這時候舒祿克也出來了,看著十四很不耐煩就說:“十四爺,奴才親自給您牽馬。”
這是姐夫,十四就是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對著姐夫擺臉色,平王看了趕緊跟上,說道:“本王也去給姑姑請安。”他知道十四的脾氣不好,就怕和桂枝吵起來,趕緊跟過去。
十四和平王隨著舒祿克進了後院,桂枝抱著兒子教女兒讀書。秀英看到他們進來,趕緊合上書下榻來請安。
平王和氣地說:“妹妹不必多禮,一家人不講究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