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月中旬,康熙打算月底去木蘭行圍,加上蒙古許多王公來朝,康熙打算在行圍之後北巡蒙古草原,因此來到後宮女眷聚集的地方,跟德妃說話,囑咐她到時候帶著後宮女眷跟著海棠回京城去。
康熙一年到頭都閒不住,德妃也習慣了,就說:“聽主子爺的。”
康熙想了一下,如今九月,海棠快要生日了,就跟德妃說:“這馬上就要下旬,眼看著班布拉又要過壽,你回頭吩咐下去,讓禦膳房給她做點她愛吃的。朕給她放一天假,讓她也高興一天。”
德妃立即謝了康熙。康熙從後宮女眷居住的建築群出來後一路上溜達,想了很久,打算冊封後宮。
他儘管不想承認,但是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幾年前還能拉弓射箭,現在彆說拉弓射箭了,提起筷子都覺得渾身經絡不舒服,人不服老是不行的。在他駕崩前把這些女人的身份地位確定了,回頭宮裡新的女主子也好安排她們。
因此康熙就召見了內務府,讓內務府準備錢財金冊,預備著年底給各位女眷們晉封,再多多賞賜她們,讓她們有錢財傍身。
當這件事吩咐完了,他叫住了內務府總管問:“朕的內帑裡還有多少錢?”
這位總管想了一下,說:“具體數目奴才要回去看看,刨除了幾位小阿哥的安家銀子,大概還有五百萬。”
康熙點頭:“夠用了,你先下去吧。”
次日康熙趁著四阿哥來彙報關外賦稅的時候帶著他繞著煙雨樓邊走邊說話,此時隻有父子兩個,太監在後麵,距離很遠。康熙就問:“朕打算給你二哥建造一處園子,你以為呢?”
四阿哥以為他是想在西郊給廢太子建造園林,心裡頓時翻出萬丈波浪,以為老爺子又生出了複立太子的心,他內心不願回答,但還不能不回答,心裡飛速過了好幾種答案,這一切都發生在刹那間。此時四阿哥已經平複了心情,就說:“此事您做主就好,您是想從國庫裡調撥銀子?”
康熙看他一副肉疼的模樣,問道:“國庫裡沒錢?”
四阿哥臉上肉疼的模樣更明顯了,帶著些不情願說道:“也不是沒錢,這事兒該內務府出錢。”
康熙確認他隻是不想花國庫的錢,四阿哥在這方麵計較不是一次兩次了,就說:“你既然這樣想,那就從朕的內帑裡麵調撥吧。朕問問你,你覺得這差事該交給誰合適?”
四阿哥想到了十三阿哥,十三阿哥如今沒差事,但是家裡的孩子不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是要出來當差的,而且人有的時候不能養,養著就把人給養廢了,還是出來乾活好。
他就試探地問:“要不這事兒交給十三弟?”
十三阿哥出手是不會害廢太子的,康熙心裡其實也想讓十三出來做這件事,這事兒交給彆人他不放心。就點點頭說:“既然是你推薦了他,就讓他出來監工吧。”
四阿哥問:“論理兒子不該多問,可是暢春園附近沒空地了啊,如今暢春園被各家的園子層層包著
,二哥的園子不會小了,是不是要提前看?看拆了誰家的園子合適。”他的眉頭皺起來,如果要拆一部分出來,十有八九是要拆大阿哥家的園子。大阿哥若是知道了不知道心裡會怎麼想呢。
康熙說:“你二哥不在暢春園附近安家,朕打算在鄭家莊給他建造一處府邸。”
四阿哥問:“不在西郊?”
康熙點頭:“就在德勝門外,昌平的鄭家莊,溫榆河邊上,咱們從京城去木蘭就路過那裡,朕原本打算在那兒建造行宮,後來行宮夠用,也就沒建,那裡還挺不錯的,安靜,也清靜。”
四阿哥說了句公道話:“那裡距離京城遠了些。”王府都在城內,園子都在西郊家,那裡算的上離群索居了。
康熙背著手往前走:“遠了好,遠了沒是非。”
他都這樣說了,四阿哥也就不說話了。然而四阿哥不敢高興,老爺子的每一句話他都在反複品味,就怕老爺子給他設陷阱。
四阿哥轉頭跟海棠說起了這事兒,兄妹兩個在獅子園的農田旁私下聊天。四阿哥說:“哥哥現在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換了個地方關押廢太子還是要在那邊給廢太子組個小朝廷?”
海棠想起一首詩“思子無台異漢皇,皇孫終老鄭家莊。從今正大光明殿,禦管親書禁匾藏。”鄭家莊是廢太子的囚禁地,是弘皙的小朝廷。
海棠小聲說:“汗阿瑪想趁著還能動,先安頓好了二哥,您彆多想。”
四阿哥歎口氣,“哪裡敢不多想,不怕你笑話,哥哥睡覺都不敢睡踏實了。”皇父,是皇在前父在後啊!
兩人在農田旁大樹下乘涼,都沒說話。
鹽寶突然爬起來鑽農田去了,海棠問:“寶兒,你怎麼了?”
“汪汪!”
海棠沒管,它以為鹽寶去拉臭臭去了,等會就回來,過了一會鹽寶確實回來了,懨懨地趴在海棠身邊。
海棠用手扒拉了幾下鹽寶,發現鹽寶沒精神,四阿哥也看出來了,就說:“可能是渴了,現在天氣還有些熱,正是秋老虎天氣,喂它些水吧。”
等水盆放下,鹽寶起來喝水,海棠發現鹽寶屁屁周圍的毛毛是臟的,鹽寶剛才去拉稀了。
海棠立即找了貓狗房的太監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鹽寶的腸胃比它上次嘔吐更虛弱了。稍微受涼就會拉肚子,它剛才趴在一片潮濕的地麵上,導致它拉肚子了。
海棠簡直不敢相信,她是有條件就給鹽寶喝溫水的人,鹽寶吃的東西都是葷素搭配,鹽寶從小都養生,怎麼會腸胃越來越虛弱。
貓狗房的人不敢多說,隻強調鹽寶老了,鹽寶都活了二十多年了,狗子能活這麼多年真的很少見。
四阿哥就勸海棠:“彆想那麼多了,給鹽寶做一件一副蓋著肚子,也防著它趴到了冰涼的物件上拉肚子。”
海棠點頭,隻能這樣了。
九月底就是回程的日子,海棠生日之後大家都開始收拾東西。
弘皙也知道了要建造園子安置他阿瑪
的事兒,他心裡沒人可商量,急切地想趕回去找他阿瑪拿主意。但是康熙準備北巡,把弘皙和弘陽都帶走。弘陽十幾歲了,按照康熙的說法這也該去跟著大人出門見見世麵了。
而四阿哥這次回去還有兩件大事要辦,在十月嫁女兒,在十二月給弘暉娶媳婦,六阿哥明年要把大女兒給發嫁了。
海棠發現一轉眼又有新一代人出生了。
感覺很不真實。
十月四阿哥家把秀琳嫁出去後,全家就開始準備給弘暉娶媳婦。因為臨近過年,外地的官員入京走動,遇到了這樣的事自然是要送禮的。
這些人想著禮多人不怪,就給雍親王府送一份賀禮。但是四阿哥不是一般人,也不是誰都能給他送禮的,鑲白旗的官民送了他收,門人送的禮他收,親戚們送禮他也收。除了這些人,就算是戶部同僚們送禮了他都不收。用四阿哥的話說:“隨份子都是有來有往,戶部其他人家的紅白喜事本王沒隨份子,本王家的事兒你們也不必隨了。”
人家是給你隨份子嗎?人家是怕你給沒送的人穿小鞋。
戶部上下都知道這位爺的腦子異於常人,但是聽了這話還是覺得這位爺不是一般人,沒被人家套麻袋真的是因為他有個好爹,沒人敢打他!
比這種送禮送不出去更丟人的是送過去了又被退了回來。
比如說李煦,他想著送禮總比不送強,就派兒子送去了。在門口登記的時候,登記的幕僚問:“您家在鑲白旗哪位佐領的冊子上?”
李煦的兒子李鼎就說:“我家不在鑲白旗,我們是內務府包衣。”
這幕僚就說:“這可不敢收,王爺吩咐過的,隻收親戚門人和鑲白旗官民的賀禮。”
李鼎就說:“道理不是這麼論的,您看我們是內務府包衣,皇上就是主子,這話對吧?”
幕僚點頭。
李鼎接著說:“四爺是皇上的兒子,我們來小主子家賀喜,是不是應該的?”
幕僚皺眉:“這道理也說得通。”
“就是這個道理,”李鼎把禮物和賀金留下,他的隨從已經在登記簿上把李煦的名諱寫下了,一群人揚長而去。
一般這種情況下四阿哥就是不喜歡李煦也不會把賀禮推出去,畢竟收都收了,然而四阿哥直接讓人把東西退回去了。
就四阿哥辦的這事兒在官員群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年頭居然有人不收禮,這和官場那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氣氛格格不入!四阿哥就仿佛是一個官場愣頭青!
李煦更是顏麵全無,一方麵覺得四阿哥不近人情害得他被同僚們恥笑,一方麵心裡又惶恐不安,畢竟四阿哥不是三阿哥五阿哥這些人。這些爺們得罪了他還不至於惶恐不安,四阿哥那是有一半機會登上大寶的皇子啊!
李鼎就說:“爹,四爺也太不給咱們臉麵了,縱然咱們是奴才,也不是能隨便作踐的!日後咱們怎麼麵對同僚?怎麼在江南混下去?”
李煦捏著胡子說:“四爺是主子,
不能這麼說。”他心裡後悔帶大兒子出門了!李鼎很多地方不如老二李鼐,圓滑之處差得特彆多。
在這種時候,從四川回來的年羹堯聽了李煦遭遇後決定:不送了!
此時年希堯在安徽做官,他不如年羹堯官位高名聲顯,過年是沒資格回京給康熙賀新年的。因此年遐齡就給兩個兒子把賀禮準備好,想了想覺得自己一把老骨頭了,出門不方便,讓年羹堯帶著禮物去王府,目的是想讓他去王府多表現一番,化解矛盾緩解尷尬。
年羹堯不去,他也不送,就跟年遐齡說要送就送他大哥那一份的,彆送他的。
年遐齡在家裡催了幾天,為了這個兒子操碎了心,跟著不斷嘮叨,結果年羹堯煩了,直接帶著老婆孩子搬出去住。這下年遐齡沒辦法了,想了想就沒替年羹堯送,他主要是擔心送多了,萬一年羹堯腦子又轉回來了知道送去一份這豈不是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