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都立都這模樣了,放著不管也不行。紮拉豐阿就來和海棠商量送他回去。海棠立即答應,伊都立就被扶著上了車。
伊都立家在西郊有一處不小的彆院,後來他們阿瑪去世後經過伊都立母親做主,給幾個兒子分了家,這一處彆院也被拆分成了三份,哪怕是拆分了,各家的麵積也不小,伊都立因為奉養母親拿到了最大的一份。
此時海棠的車到了他們家門口,門子得知伊都立的腿斷了,立即報告給伊都立的母親赫舍裡氏。她們婆媳趕緊出來,左右隔壁伊都立的兩個哥哥帶著孩子也趕來了。
伊都立被兩個哥哥從車上抬下去,伊爾根覺羅家的人對海棠兩口子都很感激。赫舍裡氏還留海棠夫妻吃晚飯,兩人拒絕後帶著侍衛回朗惠園。
伊爾根覺羅家的日子過得很不錯,家裡紅紅火火,而且兄弟和睦。伊都立的兩個哥哥立即操心起來,一個在家裡張羅,一個出去請大夫。赫舍裡氏就納悶:“好好的怎麼就墜馬摔斷了腿?”
伊都立的大哥伊都善說:“三弟又不是喝醉了,更不是出去賽馬打獵,慢行都能馬鞍散落摔斷腿必然是家裡管車馬的人不用心。”
赫舍裡氏搖頭:“家裡的人都是用慣了的人,既沒有酗酒也沒有人遭遇大變故恍惚出神,更沒新來的給他套馬,不能一張嘴就說是家裡人不用心。你阿瑪以前在五部做過尚書,唯獨沒做過刑部尚書,但是他是從刑部升上來的,你小時候他教育你不可隨意口出結論,必然要看證據,你都忘了?把跟著的人叫來我問問這是怎麼回事。再讓人去問問家裡管著車馬出行的下人,聽聽他們怎麼回話。”
結果不問還好,一問赫舍裡氏氣的太陽穴暴跳,伊都立的夫人兆佳氏還在關心丈夫,聽了這爛人在外麵養外室把給他擦臉的巾子一把甩在他腦袋上站起來就走,讓人把伊都立直接抬到了前院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赫舍裡氏在大夫走後讓人把伊都立抬出來指著他腦袋大罵。
伊都立今晚上被抬來抬去不敢吭聲,赫舍裡氏越看這兒子越不省心,立即叫兩個兒子:“伊都善,伊克善,替我抽他幾個嘴巴子,讓他長點教訓!”
伊都立這晚上被兩個哥哥抽成了豬頭,第二日又被小舅子堵上門。他小舅子是老丈人的老來子,養得很驕縱,兆佳氏又是一個大族,老丈人雖然去年以耄耋高齡去世,小舅子才二十郎當歲,卻領著一群堂兄弟提著棍棒帶著板磚進門了。伊都立被小舅子威脅了半天,那板磚差點砸在了天靈蓋上,靠著兩個兄弟賠不是才把人送走。
轉臉發現額娘和媳婦都不搭理他,連家裡的侍妾都不管他,餓了一天,讓人去找點吃的廚房裡收拾的乾乾淨淨,第二天早上才吃了點東西。餓肚子的伊都立才發現這婆媳兩個是真不管自己死活啊!
因此伊都立盼著人去探望他,因為每次有人探望,伊爾根覺羅家要臉麵,不能不招待客人,他還能跟著吃點喝點。
這天伊都立的隨從來找紮拉豐阿,他的隨從也挺不好
意思的,就支支吾吾地說:“我們三爺請您過去說說話。”
紮拉豐阿心情不好,就說:“過幾日吧,你回去跟你家三爺說爺最近去董鄂家陪伴祖母,等家祖母大安了再去探望他。”
紮拉豐阿的祖母現在狀態很不好,他祖母是四福晉的姨媽,連四福晉都聽說這位姨媽身體狀態不太好,帶著孫女坐著車去看望她。
董鄂家的老夫人已經起不來身了,躺在床上和人說話。
看到四福晉帶著孫女來高興地說:“哎喲,你把咱們這位嬌客帶來了?這真是不常見啊。”
四福晉把小丫頭放在床上坐著,扶著她的背說:“她額娘又有了,最近害喜嚴重,我就說先把這丫頭接到身邊看著,彆看這小小的一個人,費勁著呢。”
董鄂妃家的老太太驚訝地問:“這麼快又有了。”
四福晉點頭:“一開始還說好好養養,結果又懷上了。”她很擔心兒媳婦步大福晉的後塵,孩子一個接著一個生,身體垮了不說,孩子的身體也不好。
四福晉看姨媽這狀態還很好,特彆是說話還很有條理。因此從董鄂家出來後回了一趟娘家。他娘家確實後繼乏力,在權貴紮堆的西郊幾乎沒有立足之地,院子小小的,比京城的院子還擁擠。然而都擠成這樣了,他的哥哥們都想來西郊過日子,畢竟這裡離著皇家近,和貴人碰麵的機會多,意味著出頭的機會也多。
四福晉的弟弟五格因為和弘暉親近,如今在做都統,弘暉打算讓小舅舅出去做官,在外麵轉一圈回來好安排。因此那拉家人人都想出頭,和弘暉積極走動。
四福晉的馬車到了後她嫂子侄兒媳婦都出來迎接,院子裡更是人擠人沒下腳的地方,都爭著要抱抱四福晉懷裡的小丫頭,如今那拉家處處靠著弘暉,自然對四福晉祖孫十分奉承。
四福晉湊出門的機會來看一眼額娘,跟到處張羅的幾個嫂子說:“彆忙了,我等會兒帶著孩子回去,我們王府還有一攤事兒呢,今兒就不吃飯了。”
她那幾個嫂子賠笑了幾聲都退出去讓她們母女說話。
那拉家的太太把小丫頭抱在懷裡,就說:“哎喲,這可真胖,抱著胳膊酸,照顧她不少受累吧。”
隻有親娘才心疼自己,四福晉笑笑說:“這孩子很乖,您不用擔心,也不是一直跟著我,她額娘也經常抱回去照顧她。”
那拉家的太太問:“怎麼今兒來了?可是碰上什麼事兒了?”
四福晉搖頭:“沒有,我聽說姨媽身體不好去董鄂家探望了。”
那拉家的太太歎口氣:“你姨媽沒幾日。”
四福晉說:“我看著挺好的啊,說話還條理清楚。”
“那是你看著,身體已經壞了,腦子再清楚有什麼用呢?也熬不了幾天了。”她不想說這個,姐妹分彆是傷心事兒,就問四福晉:“你們家最近還好吧?”
四福晉說:“還行,現如今大事就是照顧弘暉媳婦,再有就是給我們府上二阿哥張羅娶媳婦,年氏現在有身孕,她們母女
都體弱,連天請太醫,唉,我們府上一堆藥罐子。”
那拉家的太太就心疼女兒,說道:“你也照顧好你自己。”
四福晉說:“您放心吧,弘暉在的時候早晚問安,給我張羅著呢,養兒子這些年一直辛苦,現在終於能享他的福了。”
“這就好,”那拉家的太太說:“回去吧,我好著呢。”
這時候門口一個婆子進來,手裡拿著一張帖子說:“老太太,這是請柬,覺羅家有喜事。”
婆子不認字,那拉家的太太抱著小丫頭,四福晉就說:“拿來我瞧瞧。”
打開一看,她蹙眉說:“呦,怎麼這事兒啊!”
那拉家的太太問:“怎麼了?”
“我堂舅把女兒嫁給佟三爺,就是佟家二房的隆科多,堂舅請您回去喝喜酒呢。”
那拉家不是頂尖豪門,彆看都在西郊住著,然而圈子不同,已經和大部分權貴不來往了。那拉家的太太問:“怎麼是隆科多,我記得他有媳婦啊!是董鄂家就是噶禮那一房的乾閨女。”
四福晉說:“嗨,那不是噶禮倒台了嘛,她娘家也辭官了,被三爺嫌棄休妻,都大半年了。叫我說脫離了這苦海,被休也是有福啊。”
“我也沒處聽說這事兒,那……你堂舅怎麼就把女兒嫁給他?這隆科多不是個好東西,前麵的太太磋磨得不成樣子,第二位現在也休了,這怎麼行呢,我要回去一趟,我要跟他們好好地說說。”
那拉家的太太急著回去,四福晉就告辭出來,路上遇到了海棠。
姑嫂兩個人的馬車錯車的時候停下說幾句話。海棠說:“我去董鄂家一趟,我聽說他家的老夫人今兒好點了,過去說說話。”
四福晉就在車上摟著孫女跟她說了在娘家聽到的消息:“……佟三爺這是要禍害咱們覺羅家的姑娘,就那李四兒不是個東西,小姑娘能凶得過她?讓我說我堂舅不知道收了佟家的什麼好處居然把一個小姑娘嫁給了一個半百的男人,想想都生氣。”
海棠說:“是嗎?這事兒好辦,回頭宗人府不批就行了。回頭找人問問那姑娘,要是她不樂意,我請五哥卡著不批複,拖上一兩年隆科多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到時候自然會退婚,隻是這事兒要拖一陣子,那姑娘要背一個被退婚的名聲。”
四福晉笑著說:“妹子你這主意不錯,我回頭問問她去,看她怎麼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