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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5
牧念河的玉石材料最後是托她老師解決的。
遠在滬市的方景塵是她在徽美藝術學校的老師,教她風景園林設計,也是後來帶她入這行的師傅。
昨夜她跑了四個熟悉的石材廠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貨,萬般無奈下隻得求助方景塵,托她從滬市的石材商那裡問問,臨時調來一塊。
順利調到貨源,雕刻師也連夜被拉起來趕工。
“這種小事你怎麼不問奇雩?他的人脈不比我廣?”事情告一段落,方景塵電話裡打趣她,“都快結婚了,還這麼見外?”
牧念河坐在高腳椅上,腳尖一踢一踢,低著頭沒說話。
電話裡隻有靜謐微弱的電流聲,她的沉默被方景塵敏銳的感覺到,聲音不由得嚴肅起來,“奇雩欺負你了?”
“沒。”她身子動了下,解釋,“他希望我做個能交際的奇太太,我做不到也不願,他昨天說了兩句便掛電話了。所以石料的事兒,我也沒好再打擾他。”
她語氣平平,用的也是陳述句,並沒有發泄情緒,可還是被方景塵和邢麗捕捉到了。
“掛你電話?”方景塵旁邊的邢麗聽見接過話來,語氣擔憂,“喔呦,那這不行的呀,有問題得好好溝通呐,掛電話甩臉子是怎麼回事呀?”
邢麗是土生土長的滬市人,講了一口地道的老滬市話。滬市話有個特點,語氣詞頗多,什麼話用滬市話一說,聽起來瞬間就不簡單了。
方景塵聽著忙道:“你師母說的對,都快結婚了,哪能這樣。小念啊,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老師、師母,你們說,我是不是性格真的有問題啊。”
牧念河眨了眨眼,忍下酸澀,沒回答方景塵的話。
她還是被奇雩那天說的話傷到了。
儘管她能在奇雩麵前豎起保護機製表明態度,因他攻擊自己的性格而拗著不聯係,但在親近的人麵前卻難忍脆弱。
她不禁荒誕的想,如果她能活潑點、外向點,善於交際些,是不是今天就不會和奇雩這樣吵?
方景塵和邢麗一聽這話頭就知道兩人之間有些難以忽略的問題,兩人對視一眼,沉吟片刻,最終由邢麗道:“小念,按道理這些話該你父母和你講的哦,但是...反正你也彆嫌師母多事,婚姻可是人生大事,尤其不能將就呀,要是總是彆扭慪氣,就得好好想想嘞。師傅師母是過來人,我們懂的呀。”
“嗯,我知道。”
掛了電話,牧念河一個人坐在客廳,陷入沉思。
老師和師母的建議她不是沒想過。但三年的感情,要這樣說斷就斷麼?
捫心自問,這三年中奇雩對她的包容遠勝於父母和她自己。每一年最讓她輾轉難眠的祖父母忌日,也是他放下手中的一切趕來陪她過。
去年訂婚,奇家嫌棄她工作,是奇雩擋在她身前,發誓非她不娶。否則奇家獨子何苦娶一個沒家世、工作也不被世人接受的女人呢?
她一直相信奇雩是愛她的,而他們也彼此承諾過,不會輕易放開對方的手。
可近日發生的種種,卻讓她心裡起了猶疑。想到要繼續走下去,她忽然就沒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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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出暫停婚事,互相冷靜一段時間時候奇雩正在滬市出差。
這兩天熬夜處理張先生的單,老板特批一天帶薪假。牧念河第二天足足睡到10點鐘,才被窗外的人聲嘈嘈吵醒。
一打開手機,奇雩的消息果真嘩嘩湧入。
她任由手機震著,略略掃過,又重新扔回枕頭上。
“那天手機沒電了,後來又在局上,沒顧上回你,不是故意掛你電話的。”
“心肝,我真錯了,咱不開這種玩笑好不?”
消息是淩晨兩點半發的,奇雩的消息裡最早幾條是早晨五點鐘回的。
“對不起小念,我知道我最近忽略了你,但我真的很忙,青企峰會要連開五天,等我後天出差回來,我再好好陪你好不好?”
快十點左右,奇雩又發來兩張照片解釋,一張特寫,一張全景,特寫照中的男人坐在一排椅子靠右一側,西裝革履,帶著眼鏡,正看向主辦方的大屏幕。
牧念河又滑動到全景照上,今年的青企峰會延續了一貫的互聯網風格,以藍色為主,顯得科技感十足。奇雩的助理在外圍從前往後拍,拍到奇雩的同時也將前幾排的人拍了進去。
匆匆一掃,她便看見了第一排坐在特邀位置上的人。
的確是季嚴凜,她沒有看錯。
男人西裝革履,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照片中他正在拍手,神色疏離客氣。
想起少年時季嚴凜對季氏集團的不耐煩和抵觸,再看他如今的樣子,牧念河突然就陷入了一種荒誕的虛幻感。
原來時間真的可以這樣改變一個人。
手機每隔一會兒就“嗡”的響一下,像是要把連續幾周以來的冷淡一口氣全補上,在寂靜的冬日早晨顯得格外刺耳,也把她的思慮拉扯了回來。
“我讓助理把機票改簽了,今晚就回京市。”
“暫停婚事是大事,我們當麵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