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蠟燭快要燒儘,秦霽找出了一根新的換,還未點上,原來那截便已不堪重負。
微弱的“嗤啦”聲後,房內陷入一片黑暗。
秦霽摸黑回去找火折子,她找綠繡又要了一個,但這個不如李思言的好用,她不常用。
聽見陸迢回來的腳步聲,秦霽道:“大人,你等一下,我很快就點上燭了。”
秦霽想起來之前是怎麼和他說話,重新拾回得也快。
說完她就摸到了火折子,不忘知會陸迢一聲。
黑暗中,火星明明滅滅,能聽見她不斷吹氣的聲音。
陸迢等了會兒,還不見亮,索性放下食盒過去幫她,才走到秦霽身後,她便吹燃了火折子。
漆黑的房中忽而亮起一片暖黃角落,麵前立著一個纖瘦溫柔的背影,就連頭發絲都被暖光映上了一層柔輝。
陸迢停在原地,忽而不想打擾她,也不想打擾眼前這幅畫。
秦霽又打了個小小的嗬欠,眼中湧出一點淚,在燭光下晶亮亮的。
真的很困了。
她回身時見到陸迢又在盯著自己看,眉頭輕蹙一瞬,抿唇轉過頭。
語氣是不敢造次的。
“大人,還差一些,我先去寫。”
說是這麼說,人卻繞了圈停在他身後,慢慢喝了兩杯冷茶,吞咽聲雖小,在安靜的夜裡卻無處遁形。
秦霽喝完茶很快又投身書案。
一個多時辰過去,擱筆時,她的右手手腕在隱隱發顫。
“寫好了,你先看。”
她將理好的一疊紙張交給陸迢,又忘記了自己現在是誰。
陸迢倒了杯茶放在她旁邊,秦霽用兩隻手端起來,放在唇邊啜飲,目光完全呆滯。
冰涼的杯沿輕輕擠壓著唇壁,微微發麻,她借著這個動作維持最後一點清醒。
陸迢雖一直在旁邊看她寫,拿到這紙後仍是被她的字驚豔一回,淡墨的字落滿一頁頁,密而不擠,是雲層分開陰陽般柔和的利落。
“無事了。”陸迢摸摸她的頭,“字寫得很好。”
他起身走到屏風邊上,餘光瞥見放在這邊桌上的糕點還一動未動。
“禾雨?”
沒人應。
他半側過身回看,他的外室已經伏在案上睡了。又轉回去拍她的肩,刻意提高聲音。
“去床上睡。”
秦霽聽到了,含糊應了聲,耳朵卻是往肘彎裡湊。
好吵。
陸迢又輕輕拍她,“禾雨”
這下連應聲也沒了。
書案上燃著的第二支燭火悄悄燃儘,灰色天光透過被檀木窗格分割成小塊的紙窗照進來,朦朦朧朧蓋在她身上。
才這麼會兒功夫,她已經睡熟。
陸迢給秦霽披上毯子,走到門口往回望,總覺得於心不忍。
彎了彎肘臂,不算太難受。
他回到書案邊,把她抱了起來,秦霽很輕,彎在他懷裡隻有小小一團。
低頭瞧去,她睡得也很乖。
陸迢重新給她蓋好薄毯,不小心碰到秦霽的手腕,見她嘟了嘴,一聲哼氣在喉邊繞一圈又被濃重困意半路消解。
許是因為剛喝過水,她唇色明豔生紅,泛著濕潤的光澤,像一顆誘人的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