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況吧。”王婉柔輕笑了聲,“現在回族地,怕是更加危險了吧?”
王茂弘沒有回答。然而沉默本身也是一種回答,於是王婉柔立刻明白過來,伯父那邊已經公開對建康出手了。
唉呀,又要打仗了。
掛斷通訊,王婉柔歎了口氣,將這些書又重新擺回書架,一一複原。
另一邊,建康城的江寧區南部,這裡有規模巨大且密集的科研所群和眾多高等院校,也是平民出身的大學畢業身的就業首選地——這個世界的科教職工雖然很難發家致富,但工資飯碗是非常穩的,幾乎沒有什麼失業的風險。
在江寧區的醫院裡,程晉陽和褚青青順利找到了目標病房,便看見褚德表正沉默地坐在玻璃窗邊,裡麵是被拘束帶所固定著的,仍然陷入深度昏迷的小姑娘。
“青青?”看到堂妹過來拜訪,褚德表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重新平靜下來。
“堂哥,我們來看看你。”褚青青低聲說道。
“有心了。”褚德表苦笑起來,頷首致謝,目光轉向旁邊的程晉陽,“這位是……”
程晉陽便自我介紹:士族子弟,神都程氏出身,青青的現任男友。
褚德表點了點頭,卻沒有像褚青青那兩個兄長似的露出不快之色,隻是有些感慨地說道:
“哦,青青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就是家族這邊阻力會有些大。你們如果真的打定主意要在一起,未來還得克服很多困難啊。”
果然,寒門出身的人就是沒有世家子弟那種“高人一等”的傲氣,這讓程晉陽對他的第一印象大好。再想起自己先前貿然無端懷疑他是內鬼,心裡不免也生起了些愧疚。
“你的妹妹,目前情況怎麼樣了?”他關切地問道。
“情況不好。”褚德表搖了搖頭,“目前隻能儘量減緩她身體的惡化。”
“傀倀之毒,並不是由物質構成的毒素。”褚青青輕聲解釋說道,“它更接近於一種能量場,難以觀測且乾涉,會將正常人類逐漸同化成傀倀。一旦侵染過深,基本上就不可逆了。”
“嗯……”程晉陽不知怎麼,沒來由地又想起了蘇理理。
假如當時蘇理理當時不是被妖魔直接吞噬,僅僅隻是被注入毒素的話……
那麼也許此時,她就會像褚德表的妹妹那樣,被禁錮在層層看守的、比起特護病房更像是監獄的房間裡,依靠著各種各樣的儀器維持生命,在妖魔化的邊緣垂死掙紮著。
而自己,或許也就像褚德表這樣,每天來這裡沉默地守著她,在鋼化玻璃窗戶的外麵,無能為力,心如刀絞。
太虐了。
“那麼,感謝你們過來看望她。”大概是沒有心情多聊,褚德表便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我也該回去了。”
他要回去了?程晉陽迅速算了一下,從這邊的醫院回族地起碼40分鐘,阿芷估計早就將他的住所搜查完畢了,所以倒是不需要在這裡將他拖住。
“晉陽。”褚德表來到樓梯口邊上,突然回過頭來,問道,“我記得你也是從寒門入籍的吧?”
“對啊,怎麼了?”程晉陽疑惑問道。
“沒事,我隻是問問。”褚德表微笑說道,“畢竟我也一樣嘛。進入世家前的那段日子,不容易啊……”
他轉身往樓梯下麵走去:“這混賬世道。那麼多人,就像垃圾一樣,被輕易地舍棄掉了……”
剛剛還想著蘇理理的程晉陽,就被他這句話弄得有些難受(想起了蘇理理的死)。盯著玻璃窗好半晌,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你彆放在心上。”褚青青輕聲說道,“他畢竟是北方逃難來的,受過太多苦難,性格自然有些偏激。不過我褚氏畢竟有恩於他,想來應該不會是內鬼。”
仿佛是要打她的臉似的,邢沅芷的電話很快就打了過來:
“晉陽!那個褚德表有問題!我們找到了他和武昌線人的接頭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