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盈袖中午下班即走,臨走前將今日教學任務托給楊樂樂,讓韓晶跟著她學習。
回到家後倒頭就睡,試圖將前一晚缺失的睡眠全補回來,雖然自己也知道其實沒什麼用。
直到被電話鈴聲吵醒,出於職業慣性,她閉著眼說話也儘量保持著聽起來是清醒的狀態,“你好。”
“我是許應。”那邊的人說話了。
蘇盈袖愣了一下,神經隨即放鬆下來,聲音頓時變了,“......哦,是你啊。”
說著還捂著嘴打個哈欠,翻身從床上起來,抱著被子,“什?麼事啊?”
聽見她的動靜,許應想起她昨晚夜班,於是笑問道:“怎麼,剛睡醒?天都要黑了還睡,不餓麼?”
“......才?五點。”蘇盈袖看一眼床頭的鬨鐘,嘟囔了一句,沒什麼好聲氣,“有事沒事啊你,沒事就掛了。”
“先彆掛,有事。”許應連忙阻止道,又歎氣,“你這人怎麼這麼......”
頓了頓,沒說下去,倒是蘇盈袖聽著嘁了聲。
“真有事。”許應正色道,“出來吃個飯吧,順道給枝枝買個禮物,幫我參詳參詳。”
蘇盈袖歎氣,“小孩子家家,哪裡用這麼正式。”
“儀式感也很重要。”許應笑勸道,又說,“塗川也來,介紹你們認識。”
“沒事我認識他做什?麼......”蘇盈袖嘟囔著,聲音嗡嗡的,有點抱怨,不似平時的清悅利落,多了點初醒的懶散。
“快出來,我在你樓下。”他催促一聲,聲音裡有明顯的笑意,顯然心情極好。
隻有這個時候許應才?會記起,其實她年歲也不大,隻有二十八歲,尚在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還有青春,又初露風情。
她總是沉穩得過分,連刁難人都適可而止。
蘇盈袖換好衣服出門,剛下樓就看見一輛黑色的沃爾沃靠在路邊,車窗搖下,露出許應那張輪廓分明的臉。
他胳膊撐在車窗邊上,側頭看出來,眼睛笑眯眯的像月牙,“下來啦?”
蘇盈袖不知道這人怎麼心情這麼好,“笑成這樣,撿金子了?”
“我笑臉相迎你不樂意,那我垮起個臉?”許應一邊看車門被拉開?,一邊逗她。
蘇盈袖不吱聲兒,
坐好係上安全帶,車子啟動,慢慢離開?了這個舊式的小區。
車子一路開到恒泰廣場,裡頭頂層有一家很出名的私房菜,一天隻招待十桌客人,沒有菜單,吃什?麼全憑老板安排。
“這兒不是要提前預約麼?”蘇盈袖跟著他進門,有些納悶兒。
“跟老板認識,恰好今天有一桌客人來不了。”許應解釋道,上台階時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胳膊,“小心。”
儘管是在商場的樓上,店家還是儘量還原了一個私家園林的構造,有假山池塘,水榭樓台,和曲折的小路,一派蘇式建築風貌。
“這裡還是吃江浙菜比較多,老板是江南人士。”
隨著許應的介紹,他們跟著服務生走近一個包廂,門口掛著匾額,上書“得意齋”三個行楷大字。
許應說那是請書法家寫的,蘇盈袖仰頭看了一下,沒看出所以然來,半晌訥訥地哦了聲,跟在他身後進去。
剛坐下沒多久,許應的客人就來了,除開林修和見過一麵的塗川,還有一張陌生的臉孔,許應介紹道:“葉奕,市中院的法官,這位是我朋友,蘇盈袖。”
“葉法官好。”蘇盈袖笑著和他握握手,聽他問自己在哪兒高就,便笑笑,“容醫大第一附屬醫院。”
“原來是蘇醫生,幸會幸會。”葉奕有些驚訝似的又看看許應,“頭回見許應這小子帶姑娘出來吃飯。”
蘇盈袖笑笑,覺得這話怎麼接都不合適,索性不吭聲。
“你話怎麼這麼多。”許應在桌底下踹他一腳,罵了句,“吃的都堵不住嘴。”
葉奕見他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眉頭一挑,壞笑兩聲,把這話題翻篇兒。
塗川這時倒向蘇盈袖舉了舉茶杯,“小晶實習的事,多虧蘇醫生關照,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麵前這個男人比第一次見麵時的風塵仆仆要好得多,他看起來很年輕,氣質斯文憂鬱,同?樣是西裝革履,和許應的淩厲凜然不同?,他要柔和許多。
“塗律言重,她是個很不錯的學生。”蘇盈袖笑笑,也向他舉舉茶杯。
葉奕見狀好奇道:“什?麼事啊?小晶是誰?”
許應目光一閃,沒說話,將解釋的權利全部交給塗川。
或許是因為韓
晶的公眾人物身份,塗川有些猶豫,“......呃、一個親戚家的孩子,最近到醫院去實習,托師哥跟蘇醫生說說情,關照一下。”
“呦——”葉奕拖長著聲尾,對許應發出嘖嘖嘖的聲音,“沒看出來哇,我們許律師麵子這麼大昂,都能替彆人說情了......嗷——”
話還沒說完就又被許應踹了一腳。
蘇盈袖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這位葉法官真是打破了她對公檢法人員嚴肅刻板的固定印象,也很難想得出他在法庭上敲法槌的模樣。
聽見她的笑聲,許應立刻扭頭看她,“我......”
“葉法官可說錯了,許律師沒跟我說情。”他剛吐出一個音節,蘇盈袖就開腔了,有些揶揄地瞅著他,“人家那是直接知會我,手術剛結束回辦公室,氣都還沒喘勻就接到一個大任務,差點給我氣的,飯都吃不下。”
這話說得三分真七分假,主要是給許應聽的,飯都吃不下還不至於,主要是生氣。
她麵上笑意盈盈,眼裡的笑意卻含著一抹凶巴巴的影子,許應讀懂了她的意思,立刻就老實下來。
給她添了點茶水,垂著眼,“是我錯了,我給您致歉,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啊?”
這做派很給蘇盈袖麵子啦,畢竟這是他的飯局,在座的都是他朋友,除了個林修跟她關係近的,還是他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