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蘇指著角落裡的那一堆衣服說出,“那裡麵就有死人衣裳”時, 徐秀芳的臉色就變了。
一個常年賣衣服, 天天跟衣服打交道的人,其實這裡頭的不對勁, 不可能一點都覺察不出來的。
是不是死人衣裳,徐秀芳或許不知道。但是,是不是新衣服, 徐秀芳還是能分辨的出來的。
衣服如果被人穿過了,即便是再次翻新, 但是在肘部和領口的位置, 仔細看還是能看得出來的。因為這兩個地方跟人的身體在接觸的時候,是產生摩擦最多的地方。另外,還有內裡的標簽。
卷曲, 泛黃, 或者是字跡模糊不清楚,都是可以拿來判斷是否為全新的辦法。如果沒有標簽, 也就是所謂的“剪標”,那就更值得懷疑了。
而且這種來路不正的衣服, 大多數的時候是隻有一件的。
隻不過因為這些衣服價格便宜, 款式新穎, 質量又不錯, 徐秀芳每次拿貨的時候, 還是忍不住去進回來。因為將它們拉到夜市上去賣, 也是賣得最好的一種。
徐秀芳有想過這些衣裳極大可能是二手的, 卻絕對沒想到它們會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衣裳。
此刻,徐秀芳的臉色一變再變,屋子裡的人,注意到的都不少。但誰也沒有去往深裡想,還隻當徐秀芳是被李蘇說的話給嚇到了。
李蘇這時候走到窗戶旁,忽熱猛的一下子就將窗簾給拉開了。
這會正是正午時分,今天難得的出了一個大太陽。窗戶一拉開,明媚的陽光就照了進來,整個屋子裡麵的光線瞬間就亮了不少。
謝軍隻感覺這陽光一照進來,身上都跟著暖和舒服了許多。其實打從一進這屋子,謝軍就覺得屋子裡麵陰冷的很。要她說,大白天還是拉開窗戶讓陽光照進來會讓人感覺身體舒適一些。當然了,那種酷暑天就另當彆論了。
隻不過李蘇在一拉開窗簾的那一瞬間,徐秀芳下意識的就閉上了眼睛,還拿手去擋了一下。在這個屋子裡,不僅僅是徐秀芳這麼做,就連黃盼娣看起來也有幾分不適應。
李蘇的目光落在徐秀芳的臉上,又轉到站在她身邊的黃盼娣身上。此刻母女兩個人的臉色,都蒼白的有點過分。
黃盼娣的還稍微好一點,徐秀芳的最甚。蒼白到幾乎看不到一點血色了。
“喜黑,害怕光亮,常年身體發冷,渾身酸痛。白天的時候,眼睛酸痛畏陽光,嗜睡嚴重。可一到了晚上,整個人的精神都來了,眼睛也能睜開了,這些便是陰靈上身竄脈附體的表現。”
屋子裡黃家的人全愣住了,俱都看向李蘇。因為李蘇剛剛說的那些症狀,徐秀芳身上全都有。
黃帶娣看著李蘇,“我媽她這個,不是因為體寒的原因嗎?”至於白天困的很,晚上變得很精神,難道不是因為他們擺夜攤,日日很晚睡覺?
還有什麼陰靈上身竄脈附體的,一聽就給人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倒像是,像是鬼上身的另一種說法。
李蘇,“你見過體寒的人怕陽光嗎?”
真正體寒的人,應該是畏冷喜熱才對。有陽光溫暖的照耀,對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享受。
但徐秀芳很明顯就不是了。
她這是碰了死人衣裳,沾染了上麵的陰氣,吸引了附近一些無意識的靈體。這些靈體也是陰靈的一種,最喜歡的便是呆在陰氣多的地方。陰靈一多,就容易出問題。像徐秀芳現在這樣的情況,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時間長了,這一家人都會出問題。比如說,黃帶娣身上就已經沾染了一些陰氣了。
李蘇就是從黃帶娣身上感受到了那股淡淡的陰氣。
本來她是沒打算插手的,因為黃帶娣當時身上的陰氣並不重。死不了人,最多就是讓一個人的身體變差一些,精神變得恍惚一些罷了。隻不過因為黃帶娣,李蘇發現了賣死人衣裳的事情,算是間接的幫了李蘇一把。她這才臨時改了主意,提出來要來黃帶娣家。
來了之後李蘇才發現,黃帶娣是沾染最輕的那一個。最嚴重的那個,則是徐秀芳。
徐秀芳這人,陰氣纏身,所以才會胎像不穩。
要是平時,李蘇就算是碰到了,也不會出手幫忙的。
李蘇雖然不知道徐秀芳早就知道她每次批發回來的這些衣裳可能是二手的,但李蘇會看麵相。從徐秀芳臉上呈現出來的,是虧了陰德。
本來身上就沾了陰氣,還又做了損陰德的事情,陰靈不找她還找誰。
李蘇一句虧陰德說出來,屋子裡麵安靜了好一會。
黃家所有人均都一頭霧水,沒想明白這陰德虧在哪。他們都是很普通的那種小市民,被人欺壓還差不多,至於害人損陰德這樣的事情,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都不敢去做的。
李蘇手一指,指向角落裡的那堆衣服,“售賣死人衣裳,也是虧陰德的一種。”
聽了李蘇的話,徐秀芳嘴唇都開始顫抖了起來,“我不知道,我,我也沒想過會這樣……”
她隻是因為家裡太窮了,一家四口日子過的太緊巴了,想讓家裡人的生活能好一點。這才下意識的將那些衣服的不對勁給忽略了過去。
有意或者無意,知情或者不知情,其實都不重要了。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該來的報應就一定會來。
若不是今天,謝軍叫了李蘇,黃帶娣又帶著她們去了批發市場,讓李蘇發現了那裡麵有在批發死人衣裳的這事。隻怕徐秀芳這一胎,即便是懷上了,也在她肚子裡麵待不了幾天的。
至少李蘇今天要是不來,黃大伯娘和黃老太的鬨騰絕對沒這麼輕易解決。那麼結果呢?黃老太之前可是對著徐秀芳打算動手了,這一動手,孩子還能保住嗎?
黃帶娣的一個無心之舉,間接的積了陰德,也救下了徐秀芳肚子裡的這個孩子。
“那,那現在該怎麼辦啊?”黃帶娣抬頭看向李蘇。
“這個簡單。”李蘇說,“第一,這裡麵的死人衣裳,一會我會找出來,然後把它們全燒了。”
“燒了啊?”黃誌華麵露不舍。
很多東西他都不懂,但黃誌華知道一點。那就是那些衣服,都是他們花錢買來的啊!李蘇輕飄飄的一句燒,燒的都是他們的血汗錢。
“不燒也行,那她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保得住,就看你們的運氣了。”這個,絕對不是李蘇在危言聳聽。
本身徐秀芳身子就虧虛的厲害,再被陰靈繼續附體下去的話,孩子是真就會保不住的。
“燒!”黃帶娣咬著牙,一臉堅定的說。
黃誌華不吭聲了。
他性子軟弱無能,一般情況下,基本都不發表意見的。久而久之在這個家裡麵,他的存在感就越來越低。徐秀芳的性子比他略強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在這種情況下,反倒磨煉出來了黃帶娣。
隨著黃帶娣一天天的長大,她在這個家裡的話語權也越來越重,隱約中,有一股用稚嫩的肩膀要撐起大半個家的感覺了。
她一開口,家裡麵就沒人再多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