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金九齡盯著那道挽著白色披帛快速飄遠的背影,緩緩倒在地麵上,閉眼的最後一刻,他腦子裡留下的念頭是:我金九齡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仕途難再得!
“――嘭。”
終於,金九齡麵朝黃土,倒在了地麵上。
小藥童平一指看著倒下的男人,臉上出現極不耐煩的表情,他剛要走,卻又好像想到了什麼,露出了一個和剛才麵對俞靈零相差無幾的笑。
他對著遠處大喊著:“煉藥學徒們過來!全部過來!帶上銀針!練手的機會快點來,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烏泱泱的人從遠處湧出來。
裡麵的每一個人,頭上仿佛都掛上了黑白無常的招魂幡。
平一指忍著暴躁:“不管用什麼手段,樓主你最好多拖幾個人回來,不然我絕對會把這些人全部都給毒死!我當初就不應該貪錢拖著師傅來這裡掛名!殺了我吧……教這些人我是真的要瘋了……師傅!”
俞靈零隻管拿著柳條往前衝,哪裡看身後人來人往、嬉笑怒罵。
反正她又認不出記不住彆人的臉。
……
“百草堂?這名字,一聽就是和藥師有關的。”
俞靈零走出綠柳街,在街上一家家走過去,走到一家寫著百草堂牌匾的房屋下時,停頓了一會,打量後就自信滿滿的跑了進去。
周圍原本安靜的街道突然多了幾個人,那些人對著百草堂紛紛露出看戲的眼神。
“她進去了?”
“進去了。”
“她剛剛說的什麼話你聽到了沒有?”
“藥師?她好像在找藥師?”
“難不成是她病了?這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看不出來啊。”
“再看看……”
杭州城那麼大,如果說當初大白天拖著眾多金子進城,還不夠讓她成為整個杭州城最靚的崽,那麼加上打砸一係列事情讓杭州城再無花柳之地、公堂扭官扭進青樓、辣眼睛花魁巡街等等事跡,如今的俞靈零已經是杭州城最亮的燈泡了。
她從綠柳街出來,無視的視線就都落到了她的身上,但杭州城內能奈何她的人沒有一個,她又不會像彆人突然殺個平頭百姓助興,一時間,名聲倒是半黑半白。
“是來看病的?你身上哪裡有疼痛或者異樣……?”
百草堂的大夫說到一半,抬頭,人傻了。
俞靈零已經走近了,懷裡抱著一大遝的柳條,傾斜著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說話的中年大夫。
挺巧,花魁巡街隔個三五天就來一次,百草堂整個店鋪就在街邊,說沒看過熱鬨是假的。
中年大夫認真在腦內審視了一下他近期的行為。
吾日三審吾身,逛青樓否?家裡有人逛青樓否?家裡有賣兒女到青樓否?
否。否。否。
很好,妥了,事情不大。
於是,中年大夫很鎮定詢問:“俞樓主可是來錯了地方,這裡是百草堂,是看病抓藥的地方。或者,是俞樓主身體何處有所不適?”
俞靈零從來不遮掩她的姓名。
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杭州城內知道俞靈零姓甚名誰的人,從來不會在對著她的時候叫她的全名。
甚至聊天的時候,叫她全名的人也越來越少。
有時候,相互聊天的人,一個姓,一個地名代指,甚至一個眼神,雙方就知道說的是俞靈零了。
“我在外麵看了好一會了,百草堂這三個字是用楷書寫的,我錯認不了,找的就是看病的地方。”
俞靈零終於不把臉往前湊了,她拿出兩根柳條在手上擺弄,再次確認,“你是藥師對吧?我沒找錯對吧?就是經常會給人開藥下毒紮針的藥師?”
“俞樓主,百草堂是正兒八經的藥鋪,我們可不敢乾什麼下毒的事……”
“嗯嗯嗯!我知道了,你走的是需要人保護的純治療路線!”
中年大夫直擺手,在心裡思考:
這俞靈零性格行為難以琢磨的很,這段時間聽說也得罪了許多人,如果真的是身上有什麼病症或者被人尋仇給下了毒的話,以他的水平怕是有點懸。
“不如俞樓主先伸出手來,描述一下病情症狀,在下先給俞樓主把脈,若是在下水平有限,稍後我父親會回來……要是都治不了俞樓主身上的病,也會給介紹幾位水平更高的杏林好手……”
俞靈零拿著柳條的手停頓住了:等等?他在說啥?他說主動介紹?
還有這種好事?
“這怎麼好意思呢……對了,你家是一家子都是藥師嗎?”
“是啊,這是祖輩傳下來的本事和生計。”
俞靈零試探到了答案。
她手上光明正大地又往小股的柳條那邊分了幾條。
中年大夫朝俞靈零伸出手,已經做好了麵對難題的準備。可憐哦,天道給予世間所有人的命數就是這麼難測,這樣一個美貌年輕又有本事家業的姑娘,照樣也會得得病――嗯?
“俞樓主你不是來看病的嗎綁住我做什麼?”
“救命――”
俞靈零雙手張開柳條,飛快地將中年大夫綁起來,然後在掛著藍布小簾子的藥方、樓梯、後院門三處竄來竄去,在一聲“當家的”喊聲中,她把聽到喊聲過來查看的中年大夫的媳婦抓住綁起來了。
一個小時候,俞靈零把百草堂大夫一家人整整齊齊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