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楚伊抬頭便撞進一雙黑眸裡,男人倚牆站著,姿態散漫,像是守株待兔的獵人。
等看清這張臉後她呆了,表情一秒內從愣怔到慌張再到強自鎮定,最後露出職業假笑:
“嗯?先生,你認錯人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崔楚伊的心差點都戳破胸口蹦出來了,她怎麼都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這個男人!而且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得虧她做藝人,表情管理拿捏得死死的,硬是沒露出一絲馬腳。
“哦?”沈暗笑了笑:“是嗎?”
崔楚伊今天無論是著裝還是整體風格都跟那晚不一樣,而且當時是夜裡,隻要她咬死了認錯人,對方也絕沒有十足把握確定是她。
她繼續淡定微笑:“當然了,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沈暗再說下去,迅速錯身離開。
沈暗正要追上去,陸彥青忽然從身後拍他肩膀:“你怎麼在這?樓上都等著你呢。”
沈暗看了眼已經轉身進了宴會廳的女人背影,將笑隱進眼底。
“知道了,走吧。”
那邊,崔楚伊表麵高貴冷豔,其實內心慌得一批,穩步走了五六步後,就開啟了健步如飛的姿勢。
其實仔細想想,這位大哥開賓利住嘉彙,肯定也是江城非富即貴的人物,來參加今晚的酒會太正常了。
是自己大意了。
好不容易進了宴會廳,崔楚伊環視四周,想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先躲起來,免得待會兒又碰到那位哥。
女團其他三個人正在甜品台一角玩自拍,梁沁菲看到了崔楚伊,衝她招手:“11!”
她一喊,不僅是葉真真和徐秋兒,就連周圍不少人都把視線轉了過來。
“這不是崔楚伊嗎?”
“……裙子好漂亮。”
“是誒,她氣場撐得起來。”
“我之前就說過她的可塑性很強。”
……
雖然徐秋兒今天故意穿了大牌定製,但崔楚伊這身大膽而意外的打扮還是瞬間將她秒得粉碎。
心裡燃著嫉妒的火,但徐秋兒很聰明,在這樣公開的場合,她懂得將不好的情緒都藏起來。
搶在葉真真前麵,她主動過去拉崔楚伊的手:“11你來啦!”
葉真真:“……”
梁沁菲:“……”
崔楚伊更是聽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不動聲色地甩開徐秋兒的胳膊,用隻有兩人才聽得清的聲音說:“惡不惡心,你不吐我都想吐。”
徐秋兒卻笑得麵不改色:“我們正在自拍呢,快來呀。”
她把崔楚伊強行推到中間,拿起手機就嚷嚷著讓大家一起拍個照。
外人眼裡,四個姐妹關係似乎很和諧,尤其崔楚伊和徐秋兒好像也冰釋前嫌了般,十分友好。
然而鏡頭下的實際對話卻是——
徐秋兒:“你挺賣力啊,穿這麼露,是打算走性感路線了?”
崔楚伊:“是啊,我走得起,你呢?”
她嗤一聲,眼神垂下看徐秋兒的高定白羽長裙:“人家穿這件是白孔雀,你穿這件是白草雞,怎麼,酒會缺個打鳴的開場?”
噗——
葉真真沒忍住笑了出來,梁沁菲嘴角也抽了兩下,控製住了。
徐秋兒氣到咬牙,但礙於旁邊嘉賓眾多,硬是活生生的忍了下去。
按下拍攝鍵,合影完成,演戲也結束。
崔楚伊厭惡地往旁邊站了些,然後拿了杯酒,開始暗戳戳尋找沈暗的身影。
但其實沈暗這會兒不在一樓。
他和陸彥青在樓上小包廂裡玩牌,幾個陪玩的都是圈裡的人,其中有一位叫蔡傑,也是這幾年在江城混得風生水起的一方人物。
蔡傑是外地人,幾年前家裡拿到某超跑在國內的代理權進入江城的上流社會。可二代圈也是有鄙視鏈的,蔡傑開始並不被本地二代圈接受,一直擠不進來,後來建了個超跑俱樂部拉攏圈子,混了兩年多,總算成了半個江城人,出門也有人喊一聲傑哥。
可到了江城資曆最久遠的名門沈家麵前,蔡傑還是得巴結著。
沈凝性格冷,而且專注事業,很少出來玩。
沈暗吧,玩到是玩,就是給人一種行跡神秘,捉摸不透的感覺,蔡傑總覺得這人藏著什麼,水很深。
好不容易趁這次明安周年盛典,剛好沈暗也從國外回來了,蔡傑早早的過來,趁酒會還沒開始,組了個局一起玩牌。
二樓的房間可以看到宴會廳大廳裡的情況,坐在玻璃窗邊的一個少爺看到徐秋兒,故意打趣蔡傑:“蔡少,你的妞也來了啊?”
蔡傑瞥了一眼,“嗯,她們那個團都來了。”
說完,招手叫來侍應生,指著下麵:“讓她上來給沈少爺打個招呼,就說我喊的。”
侍應生:“好。”
旁邊的陸彥青卻聽出了一絲不對。
今晚嘉賓可以以團出席的,也僅僅一個星女團。
所以蔡傑的女朋友是星女團的人?
陸彥青故作隨意地問:“蔡少又換女朋友了?這次又是哪位?”
蔡傑咬著煙,甩了張梅花三,“嗨,就那唱歌的徐秋兒,不過我就是玩玩,已經有點膩了。”
陸彥青手一頓,當場臉色就變了。
目光馬上移至沈暗那,卻見他不慌不忙,毫無波動,端得四平八穩的丟出一張梅花九。
那邊兩個人還在繼續插科打諢:
“這就膩了?蔡傑你還是不是個人?”
蔡傑彈了彈煙灰:“太矯情,前幾天大半夜到機場還要我去接她,一個破唱歌的還真把自己當成蔡太太了。”
旁邊幾個人哄笑,陸彥青沒出聲,暗自捏了把冷汗,窺探沈暗的神情,發覺那人是真的淡定,隻不過沉默幾秒後,輕輕敲了敲桌麵:
“把煙滅了。”
蔡傑一怔,莫名覺得沈暗這句話好像有些情緒,但一時也捉摸不透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便訕訕掐了煙,接著故意送了張牌。
這局結束沈暗贏三家,恰好這時侍應生也帶徐秋兒到了門外,蔡傑正準備把人迎進來,沈暗淡淡出聲:“不用了,你先出去,我跟彥青有事要說。”
蔡傑:“……”
他心裡有點虛,卻摸不清源頭,隻好照做起身:“行,那待會見。”
沈暗偏過頭,沒理。
蔡傑走了,幾個陪玩的都被陸彥青趕了出去,關上門,他說:“蔡傑這人本質就是個小流氓,你彆往心裡去。”
沈暗斜他:“我為什麼要往心裡去?”
陸彥青一頓,心想也是。
沈暗才回國幾天,就算是看上了什麼女人,估計也沒走心。
他安慰道:“你也彆覺得幻滅什麼的,現在的小明星都這樣,搶資源搶人脈,掙破了頭往上爬,你彆看徐秋兒現在風光,她也是踩著她們團裡一個姑娘的頭爬上來的。”
見沈暗不說話,陸彥青就把自己飯局上聽到的那些明星八卦說給他聽:“這個徐秋兒也不是省油的燈,設計陷害了她們團裡的一個姑娘,當時有人想幫那姑娘把事兒壓下去,趁機也占個便宜,結果那姑娘還挺硬氣,寧可被封殺也不願意被潛,所以——”
沈暗卻似乎沒什麼興趣聽,站起來理了理西裝前襟:“走吧,要開始了。”
陸彥青:“……”
兩人來到樓下,宴會廳內,現場數百位嘉賓齊聚一堂,訓練有素的高級侍應生穿梭人群之中,透明的酒液傾灑在華光碎影裡,處處都透露著奢侈和尊貴。
慶典在七點半準時開始。
沈暗和父母,陸彥青站在台下,沈凝上台致辭,大意是些歡迎感謝和展望合作的場麵話,一席話說得動聽漂亮,沉穩大氣,不失一個集團掌門人該有的氣度和風範。
更難得的是,她還是個女人。
台下有人竊竊私語:“沈家怎麼不讓自己兒子上位?”
好事者八卦:“聽說那位二少爺愛玩,前幾年還把沈柏年氣病了,估計也是個紈絝二世祖,從小慣壞了。”
“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