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的董事長對崔楚伊露出了分外的親昵, 莊子衿神情僵滯, 如意算盤又落了空。
她實在不明白, 崔楚伊到底哪一點好，每個人都跟中了降頭一樣的喜歡她, 偏袒她。
其實以莊家的身家，莊子衿根本沒有必要進娛樂圈, 可她喜歡音樂，也自信以自己的條件可以輕鬆征服娛樂圈。
可偏偏進來後她才發現，自己樣樣都輸給了崔楚伊。漸漸的, 一直順風順水，從沒經過任何挫折的大小姐心態也開始扭曲了。
在場的其他藝人也麵麵相覷, 莫名覺得ta對崔楚伊的語氣有些不同, 就連崔楚伊自己也感覺到了。
她第一次見這位董事長, 對方就問自己是不是平時沒好好吃飯？
像是許久沒見的長輩打招呼說【哎喲, 小屁孩怎麼又瘦了】一樣的語氣。
雖然覺得這劇情走向非常的離奇，崔楚伊還是乾笑著回答：“……也沒有, 可能是體質問題吧, 吃不胖。”
ta點點頭，或許是察覺到自己的突兀，這個話題便沒有再說下去。
之後她讓崔楚伊坐在自己旁邊，又和在場的藝人們閒聊起了對公司發展的建議。
崔楚伊坐在董事長旁邊，也不敢出小差, 期間也偷偷打量過, 發現這個女人眼神裡透著某種沉澱和曆練, 一看就是那種有故事的閱曆豐富的人。
崔楚伊認認真真地跟聽講似的聽ta說的話，等一刻鐘後南司宸宣布會議結束，才暗自鬆了口氣。
會議結束，大家起身離開，走的時候都很客氣地來跟ta說拜拜，到崔楚伊的時候，她禮貌地低著頭：
“董事長再見。”
ta帶著笑意地看她：“你留下來。”
“？？？”
周圍的人頓時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過來，南司宸見狀解釋道：
“針對你近日被說代唱修音的事，我們有些問題要問你。”
一直覺得不公平的莊子衿在聽到這句話後，眼底終於閃過一抹亮色。好像一口悶氣憋得太久，如今總算等來了想要的結果。
她微抬下巴看著崔楚伊，眼裡有種活該的解氣感。
會議室裡人慢慢走空，最後隻剩崔楚伊，南司宸和ta。
崔楚伊很局促拘束，也有點緊張，不知道公司高層要怎麼批評自己一分錢沒賺就深陷風波，傷害公司名譽的事。
基於此，還沒等兩位高層開口，崔楚伊先主動承認錯誤：
“對不起，是我的原因，但我能保證歌真的是我本人唱的，也沒有經過傳聞那些所謂的精修s，我稍後也會出來聲明，我……”
ta卻微微一笑打斷她：“彆緊張，我不是問你這個。”
“？”崔楚伊一愣：“那是？”
ta直直看她，眼睫輕輕顫著，眼裡似有千言萬語，不斷打量崔楚伊上下，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
崔楚伊被她看到不自在，尷尬地摸了摸頭發：“呃，怎麼了，董事長……”
ta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禮，低頭笑了一聲：“沒有，就覺得你，特彆好看。”
“……”
再之後的一句，莫名有些傷感：
“也特彆懂事。”
“……”
崔楚伊被這位董事長的話弄到不知道怎麼接，隻能擠出謝謝兩個字。
南司宸隱約看到ta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受控製，馬上岔開話題：
“既然你自己有想法，就儘快解決這件事。”
崔楚伊：“好。”
“那沒事了，出去吧。”
崔楚伊慢慢後退，又跟兩人頷首後，如釋重負地離開了會議室。
她走後，南司宸拿出一個藥瓶，從裡麵倒出一顆藥，擰開礦泉水遞過去：“田董，你才剛出院，醫生叮囑情緒不能大起大落，要注意身體。”
田慧手撐著太陽穴，搖了搖頭，無奈接過水，將藥一飲而儘：“我沒事，就是看到她……”
後麵的話，全都隱在了苦澀情緒裡。
南司宸明白，頓了頓：“您確定了嗎？”
田慧沉沉地歎了口氣：“自己生的，一眼就認出來了。”
南司宸：“……”
沉默片刻，田慧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抬頭問南司宸：
“剛剛你們說音音代唱假唱，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沒幫她解決了？”
南司宸答：“第一時間我就準備乾預，但沈暗說不需要，他有自己的計劃，音音是他女朋友，工作上的事也都是他在幫忙，所以……”
田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就好。”
她思考片刻，猶豫著問：“音音平時，有跟彆人提起過我嗎？”
南司宸斂眸。
雖然知道這個結果會令田慧難過，但還是誠實地搖頭。
“我侄女是她的助理，聽說一般提到媽媽，她都會避而不談。”
田慧：“……”
對啊，怎麼會談呢。
一歲不到就離開，就算想談也不知道談什麼吧。
-
沈暗沒走，一直在樂巡的停車場等崔楚伊，開完會兩人又碰頭後，沈暗幫她係安全帶時問：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董事長啊，見到了嗎，印象如何？”
“噢。”崔楚伊歪著腦袋想了會：“很漂亮，一看就是個厲害能乾的阿姨，說話也挺和氣。”
“就沒彆的了？”
“？”崔楚伊覺得沈暗對這個ta好像特彆關注似的，“我又不認識她，第一次見麵還能有什麼彆的感覺？”
“……”
沈暗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閉了嘴沒說下去，他發動車子：
“差不多到飯點了，今天想吃什麼？”
剛剛已經答應了南司宸會儘快解決網上的流言蜚語，崔楚伊這會兒也沒心情想吃的，她拿出手機，準備將剛才在腦子裡過了一百遍的聲明稿發到工作室微博上。
沈暗見她悶著腦袋在手機上倒騰，側過去一看——
這人氣勢騰騰地寫了一大段話，大意就是絕對沒有謠言中的行為，並艾特出了那個“芒果糯米寶寶”，表達自己願意親自去他的錄音室來一場正麵對峙。
沈暗輕輕一笑，拿走她的手機：“你還挺剛。”
崔楚伊愣住，不滿地嘟噥：“乾嘛？還給我。”
沈暗卻不慌不忙地刪掉了崔楚伊打的所有的話，不屑一顧地問：
“網絡上的狗咬你，你也要認認真真地咬回去嗎。”
“……”
話是這麼說，可崔楚伊真的咽不下那口氣。
說她修出來的天籟之音已經過分了，竟然還說她找人代唱，關鍵這麼離譜的謠言也有人信，有些網友智商為負，完全是湊熱鬨跟風黑。
“不咬回去怎麼辦。”崔楚伊悶悶地看著沈暗：“難道一直讓我被這麼誤會下去？”
沈暗打開微博，看到崔楚伊疑似代唱的討論熱度持續不減，從電影上映那天起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星期。
算了算，時機也差不多成熟了。
關了手機，沈暗輕輕笑，揉了揉崔楚伊的頭：“傻瓜，知道什麼叫觸底反彈嗎。”
崔楚伊一怔：“啊？”
沈暗神神秘秘的，什麼都沒說，帶崔楚伊吃了一頓大餐後，開車帶她來到江城最繁華也是最熱鬨的市中心。
市中心有一條步行街，也是江城的旅遊熱門打卡點，這裡靠江，夜景尤其漂亮，商戶們有些幾乎到淩晨才關門，每天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在這裡遊玩。
步行街裡的店鋪集齊了吃喝玩樂，能滿足各類遊客的需求，路邊更是有當下最流行的街邊藝人在唱歌。
沈暗將車停在步行街街頭，指著正在唱歌的那位街頭藝人，對崔楚伊說：
“要證明你自己，靠那些文字解釋沒用，你解釋得了一次，就會需要解釋第兩次，第三次，黑粉總能找到各種刁鑽的點。”
崔楚伊好像有點明白了沈暗的意思。
出其不意，在低穀觸底反彈，給彆人一個措手不及。
她看著步行街熙攘的人群，有些猶豫：“不要吧，這麼多人。”
可下一秒，沈暗已經打開了她這側的門：“去吧。”
“……”
崔楚伊硬著頭皮，想了又想，還是下車了。
她從口袋裡拿出口罩，帶好，遮住半張臉，走在夜晚的人群裡，沒人注意到她就是眼下正在非議中的歌手崔楚伊。
走至正在唱歌的街頭藝人麵前，崔楚伊停下，打量，適應。
這是位男歌手，穿著隨意，麵前擺了一隻簡易的話筒，地上有兩個音箱，音質很一般。跟沈暗錄音室的設備比起來，這位歌手自帶的幾件裝備十分普通。
男歌手懷裡抱著一把吉他，正唱著一手複古的老歌，麵前還有一個用支架撐著的手機，似乎在直播。
周圍圍觀的人很多，崔楚伊在人群裡聽完第一段，在中間間奏的時候，收到沈暗的微信：
“還等什麼，上去。”
他們之間離的距離其實並不遠，沈暗的車就停在街頭，沒能進來。
崔楚伊回頭，遠遠地，甚至能看到車內沈暗的神情。
雖然從沒有這樣在街頭唱過歌，但隻有這樣突然的，毫無準備地現身，用最簡陋的設備唱出最精彩的歌，才可以讓那些黑粉徹底閉嘴吧。
對自己是考驗，對聽眾，也是最正麵直觀的認識和了解的機會。
崔楚伊深吸一口氣，扒開人群，走到男歌手旁邊。
湊近他問：“我能唱一首嗎？”
男歌手顯然很樂意這樣的互動，尤其還是個看上去長相不俗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