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起來就一直悶悶不樂。”
崔楚伊幾次抬頭,欲言又止,想告訴沈暗自己的懷疑,又怕他聽了會笑自己異想天開。
澳洲第一零售業巨頭樂巡集團的董事長是自己的媽媽?
是新年的第一場白日夢嗎?
這聽上去比沈家二少爺就是樂壇第一製作大佬還要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崔楚伊想著想著,自己都覺得有幾分可笑。
手撐著下巴,崔楚伊呼了口氣,“算了,沒事。”
她從兜裡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沈暗。
沈暗不解:“乾什麼?”
崔楚伊說:“幫我撥給你媽,我給她拜個年。”
女朋友這麼懂事乖巧,沈暗笑容化開,幫她輸入了杜芸的號碼。
接通後,也沒注意聽就把電話給了崔楚伊。
滿以為電話那頭是杜芸,崔楚伊開口就是甜甜的一頓話:
“杜老師,我是楚伊,新年快樂!”
“祝您新的一年萬事順意,祝沈凝姐姐事業高升,還有,祝爺爺身體健康,青春永駐。”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瞬。
“?”見沒人回應,崔楚伊喂了兩聲:“杜老師,您在聽嗎?”
那頭卻冷不丁冒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杜老師不在。”
崔楚伊頭皮一麻,頓時驚恐地看向沈暗,手忙腳亂地比劃著告訴他——
完了,是你爸接的電話!
沈暗馬上做了個【把手機給我的】動作,可崔楚伊沒動。
因為沈柏年在那邊說:“你的話我會轉告給杜老師和老爺子他們聽。”
崔楚伊:“謝謝,謝謝叔叔。”
沉默幾秒,氣氛有些尷尬冷場。
崔楚伊正猶豫著要不要說再見把電話掛掉的時候,沈柏年忽然開口:“就沒彆的要說的了?”
崔楚伊一愣:“啊?”
沈柏年這話聽著有點不大樂意。
崔楚伊怔怔反應了幾秒,這才猛地想起,背了很久的祝福語竟然漏了未來公公沈柏年!
她一個激靈,趕緊糾正:“當,當然有啊。”
有模有樣地清咳兩聲,彩虹屁式祝福及時送上:
“我重點要祝的就是叔叔您,祝您今年萬事大吉,心想事成,六六大順,福星高照,跟杜老師幸福美滿!”
崔楚伊一口氣將自己會說的祝福語全都拎了出來。
幾秒後,電話那頭不輕不重地“嗯”了聲,看似威嚴,細聽又似伴著輕微笑意。
簡單明了地回了一句話,沈柏年便掛了電話。
崔楚伊握著手機有些發懵。
沈暗推他,“我爸說什麼了?”
崔楚伊好像不敢相信似的,望著他訥訥道:
“你爸說——‘也祝你一帆風順。’”
崔楚伊重複了一遍仍覺得不可思議:“你爸竟然會祝我?我還以為他要怪我勾走了他兒子呢。”
沈柏年的轉變沈暗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親,看似很有原則,其實嘴硬心軟,三觀很正。莊子衿那樣的人,是他最不齒的。
與莊子衿一比,崔楚伊的低調和坦誠立見高低。
抿著薄唇,沈暗把剝好的一瓣橘子塞到崔楚伊口中:“我早就說了他會對你改觀。”
崔楚伊嚼了兩口,好像成功攻克了一個大難題似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見她情緒好轉,沈暗緩了緩,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個紅豔豔的紅包。
崔楚伊:“……”
咬著橘子的嘴巴頓住:“乾什麼?”
沈暗回得有幾分不自然:“給你的壓歲錢。”
???
崔楚伊吐出一顆籽笑了,“喂,隻有長輩給晚輩壓歲錢,你這是在占我便宜嗎?”
沈暗故作隨意道:“好歹叫了那麼久的哥哥,不能白叫。”
好像有點道理。
崔楚伊掂了掂,壓歲錢分量還挺重。
她笑眯眯地接過紅包,靠過去在沈暗臉頰親了一下:
“那就謝謝我的好哥哥啦~”
沈暗看著崔楚伊開心偷看壓歲錢的樣子,嘴角也輕輕揚了揚。
早上起來的時候聽到佟老太和田慧在那說,彆家孩子小時候過年都能收到一堆長輩的壓歲錢,捧著紅包互相攀比。可崔楚伊從小到大隻有佟老太一個人給壓歲錢,永遠是巷子裡最少的那個。
儘管這樣,她卻特彆懂事,從不跟人攀比,每年的壓歲錢都存起來,十八歲離開家的那年給佟老太買了一台大彩電。
沈暗聽到的時候,心特彆疼。
當時就在心裡默默決定,在未來的每一年,他都要給崔楚伊壓歲錢,告訴她——
從此以後,世上會多一個人,像奶奶一樣愛著你。
-
崔楚伊之後沒有再提過有關田慧的任何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一家三口平淡幸福地在家裡度過了新年假期。
臨走的那天,佟老太親手熬了枇杷露,還買了很多特產,幫崔楚伊收拾行李,在一旁叮囑她:
“嗓子不舒服了就喝點枇杷露。”
“平時跟小沈好好處,彆吵架。”
“要是遇著事了就打電話給奶奶,彆總自己扛著。”
佟老太就像所有舍不得孩子離開的家長一樣,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崔楚伊都認真聽著,安慰她:“您放心吧,我都這麼大了,懂得照顧自己。”
佟老太笑:“好好好。”
頓了頓,老太太好像猶豫了很久似的,這些天悶在心裡沒說的話終於還是開了口:
“音音,奶奶問你。”
“嗯?”
“如果你媽哪天突然回來了,你要認回她嗎?”
“……”
老人家其實沒什麼心眼,想試探卻不懂遮藏,一句話問得幾乎快要公然說破一切。
崔楚伊動作一頓,眼眸垂下。
在旁的沈暗亦沒有出聲,等著她的回答。
安靜了幾秒。
“算了吧。”
崔楚伊聲音低低的,自嘲地笑:“二十多年沒管我,這時候回來認有什麼意義呢。”
再說,崔楚伊記得曾經問過田慧有沒有孩子,她說有。
幾十年了,她在澳洲或許也已經有了新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算崔楚伊這些年在佟老太的教導下從沒有恨過這位母親,但——
也確實沒什麼感情。
大家都過得挺好,並沒那個必要去打破現在的狀態。
佟老太還想說下去,崔楚伊卻以車在外麵等為理由,匆匆收拾了行李,不再回應。
佟老太當然也知道這件事急不來,需要時間去適應,個中內情也需要慢慢陳述給孫女聽,便也沒有繼續強求問下去。
之前崔楚伊回來的時候是樂巡派的車,現在因為和沈暗一起離開,便沒有通知樂巡的人來接,而是直接上了沈家的車。
司機早就等在了巷口,和佟老太道彆後,崔楚伊和沈暗雙雙帶上帽子口罩,全副武裝,一起低調地離開了院子。
兩人坐上車,出發往江城。
新年假期結束後,距離新歌發布就隻剩兩天的時間。
這些日子一心放在陪伴家人上,崔楚伊有很多天沒有上網,返程路上她本想睡會,人都已經躺在沈暗身上了,卻怎麼都睡不著。
乾脆打開了微博,想看看網友們最近對自己的討論和關注。
隨便瀏覽了會,崔楚伊發現自己的粉絲們都在翹首以盼新歌的發布,超話每天成千上萬的人排隊打卡,幾個粉頭也已經做出了漂亮的應援方案。
一切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崔楚伊看完長舒一口氣,看來休假的這十天,網上很祥和嘛,沒出什麼幺蛾子。
她仰頭,正想報告給沈暗聽這個好消息,男人的手機響了。
沈暗注意到了原本要跟自己說話的崔楚伊,告訴她:
“彥青的電話。”
崔楚伊點頭:“那你先接。”
崔楚伊頭枕在沈暗腿上,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線條完美的下顎,還有說話時微動的喉結。
男人最性感的地方。
崔楚伊看了幾眼,突然想摸一摸沈暗的喉結,手剛悄悄地抬起,不知陸彥青說了什麼,沈暗聲音明顯不悅地一沉:
“他們有資格跟我講條件?”
崔楚伊微愣,趕緊收回了手不敢胡鬨。
沈暗也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似乎嚇到了崔楚伊,手覆到她頭上,安撫般揉著她的頭發。
頓了頓,放緩語氣問那邊:“那開的什麼價?”
幾秒後,沈暗像是聽了個笑話似的:
“不用管了,讓他們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