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一切當然是按照喬洋的劇本走的。
當齊曉敏為了自證,把書包裡的東西倒出來的時候,她的罪名就已經定了。
她麵無表情的麵對著眾人的指控,沒有認罪,沒有反駁。
一如她之前所做的一樣。
她站在一群職責她的人中,冷漠而又麻木。
她唯一的努力,就是一臉平靜跪在地上和班主任,和校長求情,她什麼處分都不怕,她隻希望自己可以參加幾個月後的高考。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校長和班主任都是明白的,對她也是同情的。
可喬洋不依不饒,說自己的手表多貴多貴,如果學校不處理齊曉敏,她就要報警,還要找記者曝光雲雲
校長、班主任、教務處主任等等一大堆的校領導和喬洋吵鬨一番,竟然隱隱還被壓製了。
這讓教室外麵,圍著看熱鬨的人都覺得十分好笑。
教室裡鬨做一團,校領導們略帶低聲下氣的聲音,喬洋踢桌子威脅校領導的聲音,教室外圍觀人群的竊竊私語聲,教室裡同班同學交頭接耳的聲音,還有蘇銘禮想要上前,被人勸說著的聲音
與這喧鬨格格不入的,是齊曉敏麵無表情,一言不發,跪在地上,她的視線穿過了人群,落在了滿身是傷的劉秀秀身上。
她眼神冰冷麻木不帶著一點溫度。
好像看穿了劉秀秀的一切。
劉秀秀淚流滿麵,淚水流過她臉上的傷口,有些刺痛的癢感,她瑟縮著不敢與齊曉敏對視,直到齊曉敏收回了目光。
齊曉敏的平靜,讓喬洋更是歇斯底裡,甚至在僵持過程中,她還故意的打了齊曉敏兩個耳光。
齊曉敏對此毫不在意,她淡淡的目光把校領導們看的都有些狼狽。
校領導最後草率的決定開除她,並且不會幫她高考報名。
這時候,她的神情才有了變化。
校領導和班主任還在她耳邊說這些什麼,似乎這麼決定是為了她好,如果喬洋報警了,她可能會坐牢雲雲
她似乎聽進去了一樣,絕望而痛苦,還隱隱的有些解脫的釋然。
她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推開人群,又回頭看了劉秀秀一眼。
爬上窗戶縱身一躍,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齊母聽到消息時,完全崩潰了,倒在病床上一病不起。
齊曉敏的後事,是她堂叔一家幫忙操辦的。
學校也不知道是出於人道還是處於愧疚,賠償了齊家一點錢。
齊母想要告學校,奈何身體已經垮了,又有齊父要照顧,根本分身乏術。
齊家的親戚見此,也不好插手太多,能拿出錢給齊父看病已經算是仁義了。
而劉秀秀,在親眼目睹了齊曉敏的死亡之後,發了兩天呆,最後帶著身份證和兩百塊錢離家出走了。
她去了市裡,找了工作。
每天從睜開眼睛就在上班,一直忙到深夜。
她沒有學曆,也沒什麼特長,又沒有經驗,每天都做著最辛苦的工作,一個月下來也隻能勉強掙到兩千塊錢。
她留下了隻能勉強夠自己過活的錢,其他的分成了兩份,一份給了劉父,一份給了齊母。
她吃著最差的東西,住著最差的房子,做著最辛苦的工作。
好像這樣就能彌補自己良心上的不安。
她每天都被生活和愧疚折磨著,她壓榨著自己所有的生命力,來換取微薄的收入,隻為了讓齊父齊母過的更好一點。
生活終於在這點上沒有再辜負她。
過了幾年齊父齊母的身體好了起來,齊父也裝上了義肢。
可齊父卻開始不安於此,他想要尋找女兒死亡的真相。
過程當然並不順利,學校裡對此諱莫如深,當年的同學也已經考上大學離開了,蘇銘禮倒是跟齊父說了一些,大致也都是喬洋的事情。
可齊父已經是經曆了大風大浪的成年人,他不覺得這是喬洋一個人就能做到的,學校裡到底是誰一直放縱著喬洋的行為,讓她肆意橫行,又是誰給了喬洋這樣行事的底氣
他想要知道的更多,傷害過他女兒的人,他一個也不想放過。
這些事情蘇銘禮當然也和劉秀秀說了,而他想象中,劉秀秀全力幫助齊父的事情並沒有出現,反而是她推脫的說辭。
蘇銘禮沒有多想,畢竟在齊家陷入困境時,是劉秀秀放棄了學業,幫助齊家熬過來的,隻當她現在是真的分身乏術。
而對於中年喪女的兩個人來說,劉秀秀無異於除了報仇以外,他們的另外一個心裡寄托。
可劉秀秀不懂這些,她害怕死了,她覺得越是償還就好像對齊曉敏欠的就越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