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霽居然真的在這座城市。
葉頡臉一黑,想立刻和文霽打電話,又怕文霽那裡真的有什麼危險,打草驚蛇,害了自家貓。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遊樂園小廣場中,寒意一點一點沿著脊背蔓延。
葉頡突然想,當初父母發現他失蹤之後,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
人聲嘈雜,但他一句話都聽不清,隻感到腦袋嗡嗡作響。
太陽光很燦爛,但他感覺不到絲毫暖意,背上和腦門上卻不斷有汗珠沁出。
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什麼,但又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隻能徒然無用地在這裡焦躁又痛苦地等待。
蘇臨清的情況與他當初不同。
他當初是真的會有危險,蘇臨清可能隻會讓彆人遭遇危險。但葉頡心中仍舊一點都不平靜,腦海中不斷湧出蘇臨清可能出意外的念頭。
萬一呢?
葉頡深呼吸了幾次,坐到小廣場的椅子上,靜靜等待蘇臨清的電話。
這次蘇臨清回來,他一定要好好訓蘇臨清一頓。
那麼蘇臨清乾什麼了?
時間倒轉到蘇臨清還在打遊戲的時候。
他結束了一局遊戲,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眼尖地看到了文霽。
文霽和蘇臨清所坐的小椅子擦身而過,因為蘇臨清偽裝成了黑發黑眼,他沒有注意到椅子上坐著的事熟人。
蘇臨清正想和文霽打招呼,發現文霽的狀態不對勁。
文霽滿臉煞白,好像很害怕?
他狐疑地看向文霽身邊的人呢。
那人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拉著文霽手臂的那隻手中,露出一點寒光。
他用刀抵著文霽?
蘇臨清收起手機,摸了摸下巴。
哪來的大笨壞蛋,以本貓的敏捷度,你的刀還沒刺出,人已經被踢飛了。
啊,文霽估計做不到。
文霽被威脅了?被威脅了為什麼要來遊樂園?真奇怪。
蘇臨清本想和葉頡說一聲,但葉頡已經進了店門裡,看不到人。
文霽馬上就要消失,蘇臨清就隻好先跟了過去。
他一邊走一邊編輯短信,給葉頡發短信。短信還沒編輯完,葉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蘇臨清見對方警覺,立刻掛斷電話,然後繼續編輯短信,讓葉頡幫他報警。
蘇臨清一直低頭看手機,就像是在找路的人。
遊樂園人來人往,和文霽同一路線的人很多,對方回頭,沒看到有誰盯著他,就以為自己沒被跟蹤。
蘇臨清編輯好前因後果,把短信發送給葉頡之後,就暫時開了飛行模式,免得有電話打進來。
那人用刀抵著文霽,越走越偏僻。
蘇臨清見再跟下去,可能會被發現,就把項圈取下來,鑽進一個沒有監控的地方變成了貓,然後在地上打了一個滾,把潔白的毛毛滾成了灰毛毛,偽裝成一隻流浪貓。
他輕巧地在對方視線的死角竄來竄去,偶爾不小心被看到,就大大方方竄到偶爾路過的路人腳邊打滾,一副流浪貓求撫摸求投喂的模樣。
到了更偏僻的地方,到處都有沒有打理的草叢,蘇大白就更不用擔心暴露了。
一隻臟兮兮的大貓藏在草叢裡匍匐前進,怎麼可能被人發現?不要小瞧貓貓頂級的狩獵天賦啊。
熱鬨的遊樂場中,居然藏著一處廢墟。
那個廢墟被圍了起來,說在改建中。
看廢墟模樣,似乎是一個小洋房,不知道原本是用來做什麼的。
文霽和用刀抵著文霽腰的人在已經垮了一半的小洋房前停了下來。
蘇大白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他們提到了一個蘇大白不認識的人,那個人似乎是文霽的“男友”,但文霽堅持反對,說隻是朋友,不是男友。但對方很激動,根本不相信文霽所說的話。
總之,疑似文霽男友的人的父母曾經讓持刀的壞人家破人亡,這個小洋房以前就是他住的地方,他和妹妹、父母一起住在這裡,有過一段非常溫馨的生活。
後來他父母破產,妹妹沒錢治病死在這座小洋房裡,母親因為打擊過度在這座小洋房裡自殺,父親把包括這個小洋房在內的所有資產賣掉,被人建起了一個遊樂園。
持刀的人說,這裡每個人的歡笑都是建立在他一家人的痛苦上,他要毀了這裡,還要毀了仇人最愛的人,就像是他曾經被毀掉最愛的妹妹和母親一樣。
蘇大白貓貓歪頭,沒懂。
首先,破產賣資產,如果不是對方故意下套,那麼買他資產的人應該不算仇人吧?
然後,就算是對方下套,那你去報複那個害你父母的人啊,怎麼害對方兒子?
最後,哪怕害你父母的人死了,你要報複對方兒子,也直接去報複啊,和文霽有什麼關係?
最愛的人?最愛文霽的人,隻有他的親人。什麼男友,那不就是四條天天問文霽要東西的狗嗎?隻要稍稍一查,就絕對說不出文霽是對方最愛的人這句話吧?
還有毀了遊樂園什麼的,究竟要怎麼毀?這裡這麼大。
蘇大白滿心疑惑,匍匐近了一點,繼續偷聽。
原來,這個人準備炸了遊樂園的電力室。隻要讓遊樂園出現惡劣事故,甚至出現人命,這裡肯定就運營不下去了。
他已經布置好了炸藥,現在要坐在曾經的家裡,坐在妹妹和母親去世的房間裡,先殺了文霽,然後引爆炸藥。
文霽麵無血色的勸說對方,對方表情癲狂,根本不聽文霽說話。
他把文霽綁在了一把破舊椅子上,一手拿著刀,一手拿著遙控器,開啟了視頻直播。
他居然要直播這一場犯罪事件,讓自己仇人的兒子眼睜睜看著愛人被殺,看著遊樂園的電力室被炸毀。
蘇大白匍匐在地麵上,蠕動到最近的一處斷牆後麵,從灰頭土臉的貓,變成了灰頭土臉的人。
他在對方調試直播設備的時候,手掌在地上一撐,後腳往地上一蹬,如一道殘影躥了出去。
當蘇臨清的身影貼著地麵躥到持刀人身邊時,他腳一撩,一個上踢重重踢到了對方下巴上,將對方踢得往後飛去。
蘇臨清弓著身體,再次躥向前,又是一腳,將正要摔在地上的人再次踢飛。
當那人飛起的時候,蘇臨清抓住了那個人的手腕,往下一扯,往後一折,哢擦一聲,緊接著是那人淒厲的慘叫。
“老實點。”蘇臨清一腳從後麵踹到對方膝蓋窩,那人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被折斷的手臂因為劇痛無法動彈,手中按鈕落地。
但他另一隻手還緊緊地抓著刀,遭遇下巴被重踢和手臂骨折的痛楚,居然也沒有鬆開。
他試圖胡亂揮舞著刀,想要傷到蘇臨清。
蘇臨清又是一腳踹到持刀人背上,然後彎腰把他另一隻胳膊提起來,哢擦一聲,清脆的響聲後,那人的手臂軟綿綿的垂下,手中的刀立刻落地。
“放心,你隻斷了一隻手,另一隻手我隻是卸掉了你的肩關節。”蘇臨清懶洋洋道,“彆想反抗,反抗把腿也打折。”
那人疼得撲倒在地,眼淚鼻涕和泥土混作一塊,嘴裡一邊慘叫一邊喊“魔鬼”。
嘴上貼著膠帶的文霽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切,身體微微顫抖。
雖然他得救了,但是麵前的蘇臨清實在是太過凶殘,看得他明知道蘇臨清來救他,也不由感到害怕。
蘇臨清看向文霽,豎著的瞳孔悄悄恢複正常。
他笑道:“你保持這樣一會兒,等會兒警察來了才好為我作證……我先打個電話。”
他踩在趴在地上不斷躊躇的壞人的背上,先把項圈戴回脖子上,才撥打葉頡的電話:“事情已經解決。這個人在遊樂園電力室安裝了炸藥,你趕緊讓警察疏散人群,我在……呃,我不知道我在哪。”
葉頡不知道是鬆一口氣,還是又提起了一口氣。
“把定位發過來。”葉頡道。雖然項圈中有定位,但蘇臨清自己發定位更快。
他掛斷電話,對身邊的警察說:“人已經被製服,但電力室有炸彈。”
警察趕緊分成兩隊,一邊隨著葉頡的定位去抓犯人,一邊去電力室排查炸彈。
警察很快就到達了現場。
蘇臨清正蹲在犯人身上打遊戲。
見警察來,蘇臨清立刻道:“我這次下手有點重,他骨折了。不過我應該還是見義勇為吧?我還特地把文霽留在這裡當證據,都沒有破壞現場,幫他解綁!”
看著蘇臨清一副“我考慮好周到,我好棒棒,快誇我”的模樣,無論是葉頡還是警察同誌都沉默了。
他們隻能乾癟癟道:“嗯,肯定是見義勇為,你放心,你做得很好。”
被綁著的文霽淚眼汪汪。
這膠帶貼得太上麵,堵住了他一半鼻孔,導致他呼吸非常困難不說,鼻子還很癢。他簡直和受刑似的,難受極了。
當警察同誌幫文霽解綁之後,文霽哭道:“臨清啊!就算你先幫我解綁,你也是見義勇為!我差點憋死了!”
蘇臨清嚴肅道:“彆胡說,我有好好觀察你,你絕對能呼吸,一點問題都沒有,不要汙蔑我。看吧看吧,剛幫他解綁他就汙蔑我,要是我沒當著你們來就給他解綁,還不知道他要怎麼訛詐我呢!葉頡,你說是不是!”
葉頡正對文霽一肚子火:“是!以後彆救他!”
文霽哭著道:“我錯了,臨清,我的錯了,以後還是要救我,千萬不要丟下我。”
文霽怕了,真的怕了。
第一次他被人推下樓是蘇臨清救了他,第二次他被人綁架也是蘇臨清救了他。如果不是蘇臨清,他都死兩回了。
為什麼就他這麼慘?
文霽想起葉頡說的話。
難道……難道他遭遇這麼多莫名其妙的慘事,都是因為需要改運的緣故?
文霽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馬上就去聘請教練,學會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