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手術花費高嗎?”
“我們醫院的話小一萬就能做下來,而且可以用醫保。”
舒曼清遲疑了。
醫保早已經在丈夫身上都用得差不多了,她想要做這個手術,必須得額外掏錢了。
溫瓷毫不猶豫對醫生道:“我們做,做最好的!”
“醫生,我再考慮考慮。”舒曼清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診室。
溫瓷趕緊追上來,拉住了母親:“您還考慮什麼呀!”
“溫瓷,我打聽過的,白內障這病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問題,吃藥就好了。”
“您早就知道了,你已經看過醫生了?!”
舒曼清拉住了溫瓷:“寶貝,咱們現在要通力合作,為了爸爸能快點好起來,媽媽的眼睛沒問題的,你看…我這不是還能看到你嗎,清清楚楚的。”
溫瓷卻一把甩開了舒曼清,紅著眼,激動地衝她大喊:“爸爸什麼時候醒過來都不知道!也許這輩子都不會醒了,但是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啊!你要是也不好了,我這麼努力掙錢,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舒曼清是第一次看到女兒這般歇斯底裡的模樣,也有些嚇著了:“卜卜,你不要這樣,媽媽隻希望你過得輕鬆…”
“你想要我過得輕鬆,你就好好配合醫生,安排手術。”
舒曼清走過去抱住了女兒,擦掉了她眼角的淚花:“媽媽已經決定了,暫時不要手術,你彆急,不會有問題的。”
……
溫瓷知道,舒曼清如此固執,一方麵是不想增加她的生活重負,另一方麵也還考慮到債務的問題。
現在她作畫的收入,是家裡主要的經濟支撐,如果她不能作畫,每個月的債務還不上,肯定會有人來家裡鬨事。
舒曼清自己不怕,但她擔憂女兒。
溫瓷為了不讓她繼續畫畫,把她房間裡那些畫筆和畫紙硯台全鎖進了櫃子裡。
舒曼清也不阻止她,任由她做完這一切,柔聲道:“卜卜,你該去學校了,晚上還有課。”
溫瓷知道母親性格固執,一時半會兒的勸說,她也不會聽。
她隻能背了書包回學校,準備再去校園兼職中心看看還有沒有薪酬更高的兼職。
腦子一片空白,背著書包渾渾噩噩地走在街邊,不知怎麼…就走到了傅氏集團的寫字樓下。
她抬頭看到那棟宛如玻璃怪物一樣高聳入雲的建築。
憎惡、無力、軟弱、欺瞞.
複雜的情緒交織在心頭。
可是她又能怎樣,一個自身難保的人,所有的不甘都隻能是自憐自艾。
就在這時,西裝革履的傅司白陪著傅老爺子走了出來,身邊還有幾位公司高層一起送出來。
傅司白扶著老爺子上了麵前的黑色轎車,而在他即將上車的時候,忽然看到了馬路對麵的小姑娘。
她下意識地往廣告牌後躲了躲,避開他,小心翼翼地探頭偷看。
傅司白低聲在老人家耳邊說了什麼,老爺子朝著溫瓷所在的方向望了望,沒說什麼,擺擺手,允許他先行離開。
身長玉立的傅司白站在馬路邊,目送了老爺子黑色轎車駛離了大樓。
眾人散去後,他大步流星穿過了斑馬線,來到了街對麵。
溫瓷背靠著閃燈的廣告牌,單肩書包斜搭著,頭發淩亂地紮了個丸子頭,幾縷發絲垂落著…脂粉未施,整個人精神下沉,帶了幾分頹靡感。
傅司白西裝緊束,身形線條流暢緊致,與她的靡廢形成了極度鮮明的對比。
“說實話,你穿西裝,一點都不好看。”溫瓷側過了臉,視線避開與他接觸,嗓音沉悶。
“我穿什麼,你都不會覺得好看。”傅司白輕哼了一聲,懶淡道,“找我有事?”
“你最近幾天沒有見我,短信也不回。”
“嗯。”
“你討厭我了嗎。”
“我討不討厭你…”傅司白和她一起靠在廣告牌邊,“心裡沒數?”
“跟討厭的人談戀愛,真是委屈你了。”
傅司白從包裡抽出一根煙,低頭點燃,嫋嫋的煙霧從他的薄唇裡吐出:“彼此彼此。”
就在他點煙之際,溫瓷側過身,很主動地攬著他頸子,腦袋放在他胸口,輕輕地抱了下。
男人身上有很淡的薄荷味。
傅司白本能地將手上的煙頭移開,避免燙到她。
他感受著小姑娘淺淺的擁抱,心都融化了,語氣自然也鬆緩了幾分:“怎麼,想我?”
“嗯。”
他又冷嗤了一聲。
明明知道都是假的,但他偏偏無力推拒,任由她這樣抱著他,說一些虛假的情話。
“有多想?”
“那天你吻我,然後突然就生氣了,我也不知道哪裡沒有做好。”溫瓷雙手環著他的腰,似帶了些埋怨,“我第一次沒有經驗,你好好跟我說,我就會改進,不回信息又算怎麼回事。”
傅司白嘴角冷冷揚了揚:“你又自我反省了?”
“嗯。”
“那讓我看看你反省的結果。”
溫瓷沒有猶豫,踮起腳,吻住了傅司白鋒薄的唇。
他的唇略微乾燥,被她一點點溫柔地潤濕了。
她的確是有認真地去跟著唯美愛情電影裡學,所以吻得很細致,像是要用溫柔一點一點地融化他。
傅司白似乎一點反應也沒有,她睜開眼,看到他漆黑的眸子一直盯著她。
像是某種無情的審視,要將她的靈魂裡裡外外掃|蕩一空。
溫瓷再度閉上了眼,抱著他頸子的手臂更緊了些,更加深了些。
傅司白終於才算有了一點反應,就在他即將張開嘴的時候,溫瓷卻停了下來,望著他:“這次…會好一點嗎?”
傅司白舔了舔下唇,譏笑道:“差得遠。”
溫瓷眸底掠過一絲失落,卻又聽他道:“但比上次好些了。”
她也沒有被認可的愉悅,反而更加糾結了,眉心微蹙著,像有話要說又…開不了口。
傅司白黏膩的眼神盯著她,良久,似某種無可奈何的妥協——
“遇到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