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與李昭成婚後,父孝接著母孝,同房的時間很少。且柴紹和李昭都是恪守禮製之人,他們在守孝期間嚴格茹素,身體虧損很厲害,所以成婚逾十年,都還沒有孩子。
尋常人家估計都要怪在妻子身上,丈夫該為子嗣納妾了。柴紹和李昭感情好,知道這件事並非李昭的過錯,所以一直無妾。
雖然現在李昭是公主,柴紹也不可能納妾了,但無論是為了延續柴家的香火,還是為了夫妻之間的感情結晶,李昭都想要個孩子。
若不是為了給弟弟守邊疆,李昭早就回來備孕了。以此時的理念,李昭已經是大齡產婦。
李玄霸看著阿姊說起孩子時期盼的神情,滿腹想說的話都咽了下去,化作一聲歎息。
宇文珠看出了李玄霸的心情,道:“若郎君不喜此事,為何不勸說三姊?”
李玄霸搖頭不語。
宇文珠又道:“我不知你們男子想法,但若換作是我,和你有個孩子是最緊要的事,但讓我放棄從醫我也是不願意的。如果父兄和郎君都勸我以家庭為重,我可能就真的放棄了。郎君卻是想讓三姊繼續建功立業,我見姊夫也很支持三姊。三姊生完孩子之後,未必不能回到朝堂。”
她握住李玄霸的手,拍了拍李玄霸的手背:“我看三姊隻是以為家庭和事業不能兩得,所以才裝作一副隻想卸甲歸家的模樣,免得支持她為將的你和兄公會為他難過。如果郎君有兩全的法子,何不直接告訴三姊?即使三姊真的不想再帶兵,隻想在家相夫教子,郎君也可對三姊建議啊。你們是姊弟,有什麼
話不能說?”
李玄霸道:我再想一想。??[”
宇文珠微笑道:“無論三姊做什麼選擇,你一心為她著想,她總是歡喜的。”
李玄霸卻搖頭:“我並不是為她著想。”
宇文珠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李玄霸道:“她自己的選擇,不必旁人說三道四。且留在公主府裡的錦衣玉食生活,不比風餐露宿強百倍?我在軍中都覺得艱苦,三姊身為女子,無論是生活還是旁人的言論,都比我艱苦萬倍。”
李玄霸反拍了一下自家夫人的手背,道:“曆史中就這麼一位頗具傳奇色彩的將軍公主。就像我想讓二哥成為更厲害的明君一樣,我也想讓三姊成為更厲害的將軍公主。這與二哥和三姊本身的意願無關……”
李玄霸愣住,然後,他失聲大笑:“對啊,三姊和二哥本就一樣。我能這樣對二哥,為何不能這樣對三姊?他們的意願與我何乾,我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們不願意,自己否了就是。”
宇文珠愕然地看著李玄霸單手捂著眼睛,笑得眼角都泛出了淚花。
有、有這麼好笑嗎?究竟是什麼好笑啊。宇文珠看不懂。
雖然看不懂,但郎君似乎已經不再猶豫了,宇文珠便懶得去深究了。
她知道郎君對親人極好,所以郎君要做的事對三姊來說肯定不會差。
李昭雖然在草原屯兵,但因為經常運動,又常吃肉和奶,身體比曾經在京中還好上許多。
宇文珠每日都要去找李昭玩耍,順帶為李昭診脈。
她安慰李昭,這次懷孕生子一定會非常順利。
李昭在宇文珠的建議下,每隔幾l日仍舊去李世民的禦苑騎馬打獵鍛煉身體。
出了正月後,李世民不僅封存了自己的糖罐子,也封存了自己的打獵套裝。他眼巴巴地看著李昭日日打獵遊玩,羨慕得表情都扭曲了。
當李玄霸提議時,李世民毫不猶豫的蓋章同意。
李昭剛狩獵回家,就接到了就任左翊衛大將軍,領南衙驍騎軍的詔令。
李玄霸傳完旨後,對李昭微笑道:“三姊身體好,隻是去管一管禁軍的操練,不會累著。等姊夫回來,姊夫就領右翊衛大將軍一職。三姊身體不舒服,就讓姊夫幫襯。”
左右翊衛還兼領內軍。這個內軍,按照後世人更容易理解的說法就是“禦前侍衛”,由貴族官宦子弟擔任的跳板官職。所以左右翊衛大將軍雖然職位和其他十二衛府大將軍等同,實際上身份更貴重。
李昭沒有說接不接受。她平靜地問道:“左右翊衛大將軍不是你和輔機嗎?”
李玄霸道:“我知道阿姊會回京備孕,所以早早和輔機占了職位,就等你回來。”
李昭伸手接過詔令,反複看了幾l遍,看得非常慢,好像要把每一個字都看一遍。
許久之後,李昭才放下詔令,對李玄霸招了招手。
李玄霸上前一步,就被李昭揪住了臉。
李玄霸捂臉:“痛痛痛……”
李昭哭泣道:“我既然已經放棄,你為何又讓我燃起野心?”
她狠狠揪了一把弟弟的臉,然後將已經成年的弟弟緊緊抱住,臉埋在弟弟肩膀上失聲痛哭。
李玄霸輕輕攬住阿姊的背:“這算什麼?等阿姊坐完月子,我還有更艱苦的地方要讓阿姊去坐鎮。那地方太過艱苦,阿姊一人難以鎮守,所以我已經和二哥商量好了,把姊夫一同流放。”
李昭哽咽道:“柴郎不能因為我受苦。”
李玄霸道:“阿姊,在朝為官,和在偏遠地區領一個類似諸侯的實權藩王職位,你說柴嗣昌願不願意受這個苦?”
李昭猛地抬頭,眼淚都甩在了李玄霸的臉上。
李玄霸先替阿姊擦拭眼淚,又用手指點了點自己臉上阿姊的淚珠。
他微笑道:“蘇毗羌受吐蕃欺壓蠶食,無力反抗,請求內附。蘇毗羌乃是女王執政,王夫輔政。阿姊請給我兩年時間,我給阿姊謀劃個蘇毗羌女王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