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是懶,二是覺得二哥相看未來媳婦,自己去湊熱鬨實在是不合適。
之後李世民去長孫府玩耍時,李玄霸也能推就推。
他相信長孫小娘雖然還小,但高夫人肯定也會帶著小小的長孫小娘,在李世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觀察李世民。
雖然三歲孩童說不上什麼愛情,但能提前混些眼熟,多些好感,從青梅竹馬發展到新婚小夫妻,總比盲婚啞嫁強。
隻一旬時間,李世民已經完全和長孫無忌混熟了。
長孫無忌再不提李世民的年齡。一個十一歲的少年郎,居然能和一個七歲的孩童玩得很開心,連昔日的朋友都忘在了腦後。
李玄霸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件事。他把這件事記在了日記本中,以後用作《隋唐演義》的素材。
一旬後,李淵和長孫晟都準備回各自的崗位繼續工作時,皇帝的聖旨來了。
李淵被征辟入朝,長孫晟則被允許在家中多休息一會兒。
現在突厥很安分,皇帝又準備在洛陽多玩耍一段時間,用不上長孫晟護衛,所以就很慷慨地多給了長孫晟一些假期。
長孫晟年紀也不小了,又常年在突厥吃風沙。楊廣在太子楊昭的勸說下,下旨給長孫晟,讓長孫晟好好休養身體。
楊廣已經規劃好了自己的雄主之路。
他首先要征討高句麗。等高句麗投降後,他就要去完成先帝未竟的事業,征服突厥。
長孫晟是最了解突厥的人。楊廣希望他征服突厥時,長孫晟還能為他所用。
長孫晟忙碌了一輩子,現在終於有時間和家人相處,教養兒女,心裡很是高興。他特意讓疏於管教的嫡長子長孫安業請假回家,天天盯著長孫安業重新讀書習武。
長孫晟有四個兒子。庶長子長孫行布兩年前死於漢王楊諒叛亂,長孫行布的同母弟因此得封鷹揚郎將。長孫安業是原配所生。長孫無忌是繼室高氏所生。
長孫晟原配在世的時候,因隻有長孫安業這個兒子,對其非常嬌縱。長孫晟又常年在塞外,不能教導兒子。
現在他難得有空閒,發現兒子居然變成了一個嗜酒如命的紈絝子弟,氣得差點暈過去。
他的兄長長孫熾得知此事的時候,特意寫信來嘲笑他。
長孫晟的原配來信中總說長孫安業很優秀。高氏身為繼室不敢管教和得罪長孫安業,也常對長孫晟說家中一切安好。
長孫熾看不慣長孫安業。但長孫晟常年來隻有長孫安業一個嫡子,又對已故原配心存懷念,所以一直以為長孫安業雖然有些紈絝的習性,但在勳貴二代中很常見,算不得什麼。
遠香近臭。現在長孫晟忍不了這個“不算什麼”的紈絝兒子了。
李玄霸從李世民口中聽到了這個“笑話”。
雖然長孫安業也是李世民的大舅哥,但李世民對圍觀這位大舅哥被揍好像特彆有興趣,常去看熱鬨,還會煽風點火。
李玄霸不由捂臉:“你就不怕他恨上你?”
李世民長大他無辜的大眼睛:“怎麼可能?我隻是一個孩童!”
我,李世民,七歲孩童,能有什麼壞心眼?
“行吧。”李玄霸也沒當回事。反正最後長孫安業頂多又來一次叛亂,然後被流放。吃虧的又不是自家二哥。
“該動起來了。”李玄霸見父親居然比原本曆史中早幾年得到殿中少監的官職,自己的蝴蝶翅膀似乎再次有了作用,因春困而懶惰的心稍稍振作了一些。
再不振作,阿姊都要嫁人了。
想到阿姊嫁人,李玄霸心中不由出現一些煩悶。
李世民不再出門瘋玩,除了失去了去長孫府玩耍的新鮮感之外,也和三姐即將嫁人,心情煩悶有關。
兩個孩子因為姐姐嫁人生悶氣。竇夫人察覺後,讓蹲在家裡繡嫁妝的李三娘帶著李世民和李玄霸出門透透氣。
李三娘高興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她被關在小院裡不準出門,快憋壞了!
“二郎,三郎,你們想去哪裡玩?阿姊陪你們玩個夠!”李三娘挨個抱抱兩個弟弟,感激極了。
李世民道:“聽阿玄的。阿玄終於要開始他的賺錢計劃。”
李玄霸道:“阿姊陪我去書店印佛經的工坊,我想印點其他書籍。”
李三娘牽著兩個弟弟上馬車:“印什麼?你從陛下那裡得了新的佛經?”
李玄霸搖頭,道:“印儒經。”
李三娘驚訝:“三郎,儒經可不能印。儒經是要抄的!”
李玄霸道:“現在天下安定,天下富足,讀書人逐漸多了起來。我已經征詢了高先生和宇文先生的意見,他們同意將自家注釋的儒經印刷後,低價賣給寒門士子,以振興儒學。”
李玄霸對李三娘乖巧地笑了笑,道:“將來長兄肯定會與世家大族交好,我和二哥不好再與世家大族的士子多交往,以免分了長兄人脈,引得長兄不滿。我從陛下那裡聽聞今年會增開‘進士’一科選士,將來我想走‘進士’之路當官。”
李世民補充道:“我將來能去打突厥賺個爵位,但阿玄肯定是上不了戰場的。隻以蔭蔽當官仰人鼻息,不如自己考個官來做。寒門士子想做官,除了投效高門士族之外,應該也是走阿玄選的這條路。所以阿玄想提前在寒門士子中積攢人脈。”
李三娘認真聽完後,歎氣道:“你們也太早熟了,想得真多真遠。”
李世民挺起胸脯,驕傲道:“我和阿玄都伴駕南巡過了,當然很厲害!”
李三娘笑道:“確實如此。不過阿玄,現在朝中諸公都看不起寒門士子,勳貴人家也不願意結交寒門士子。你身為唐國公府的公子,若是與寒門士子走得太近,會被人鄙夷。”
李玄霸道:“我知道。現在朝中以蔭蔽做官為尊,通過明經等考試做官入朝後就先低人一等。”
現在的科舉不僅需要五品以上官員推薦才有考試資格,科舉做官者還飽受歧視。
到了唐朝,高門士族仍舊看不起科舉晉身的官員。
“但我就想考試,和天下讀書人比一比。”李玄霸臉上浮現出連雙生哥哥都看不懂的表情,“我就想考一次。”
李三娘看著李玄霸的表情,雖然不懂,卻沒來由地心頭發酸。
她立刻道:“三郎想考就考!寒門士子不一定不如高門士子。三郎和天下寒門士子比一比學識,那是多麼暢快的一件事!阿姊支持你!”
李世民也道:“哥哥也支持你,阿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李玄霸點頭:“嗯。”
李三娘道:“走,我們現在就去印儒經賣!如果賣不出去,阿姊給你們貼錢!阿姊的嫁妝可豐厚了!”
李玄霸失笑:“哪能用到阿姊的嫁妝。放心,阿姊,在儒林士子中,高先生和宇文先生的名聲可響亮了,賣他們注釋的四書五經不可能沒人買。再者,我也不僅賣四書五經。我還想賣一些小說話本。”
李世民得意道:“阿姊,你不知道阿玄有多會講故事。他的故事書肯定很好賣!”
李三娘道:“三郎想印什麼就印!賺錢我們分,虧欠算阿姊的!不可以推脫,就這麼定了!”
李玄霸和李世民對視一眼,在李三娘的眼神“威懾”下,隻好拱手道謝:“那就謝過阿姊了。”
李三娘笑道:“這就對了!要多依靠阿姊啊!”
她揉亂了李玄霸和李世民的小揪揪,又幫兩人把小揪揪重新綁好。
“走!我們印新書去!”
“嗯/好!”
姐弟三人來到了西市書店後麵的雕版印刷工坊,見到了早就等候在此的柴紹。
柴紹:傻笑。
李世民和李玄霸臉上的笑容同時消失。
李世民死魚眼:“我記得成婚前,男子女子不能見麵?”
李玄霸死魚眼:“我也記得。”
柴紹立刻道:“隻是偶遇,偶遇!”
他搓手手:“既然偶遇了,我給幾位當護衛?”
“咳,柴備身,你能不能彆笑這麼……這麼不雅。”一個胖乎乎的青年從一旁走出來。
李世民和李玄霸驚訝,立刻就要拜。
青年擺擺手製止:“我跟著嗣昌,來看看表弟的書店,表弟不會不歡迎表兄我吧?”
李世民和李玄霸皆露出了苦臉:“不敢,歡迎表兄。”
表兄?李三娘沉思了一會兒,打量著青年的體形,恍然道:“難道是……”
她隔著冪離瞪了柴紹一眼,徐徐拜道:“表兄安好。”
這個青年正是太子楊昭。
楊昭溫和道:“表妹好。”
李世民心大,被嚇了一跳之後,見太子表兄還是一如既往溫和好相處,就變得自在起來。
“表兄,你不是在東京嗎?怎麼回來了?”李世民好奇道。
楊昭對李玄霸眨了一下眼睛,道:“這就要問你弟弟了。”
李玄霸指著自己:“我。”
楊昭笑而不語。
李玄霸眼睛睜大。難道是他讓太子若遇到楊廣讓他回大興,就不要猶豫,立刻回來?
等等,這件事不是發生在七月嗎?現在才四月!
難道楊廣在七月之前,也曾讓楊昭回大興,隻是楊昭說要在洛陽多待一會兒,楊廣就讓楊昭又多待了三個月?
這確實極有可能。
楊昭道:“父親讓我回大興,我想著正好回來喝嗣昌的喜酒,就回來了。高公和宇文公聽聞你要印儒經,也和父親請了假,過幾日應當就會回來。”
李世民驚訝道:“啊?二位老師也要回來了?慘了慘了,阿玄我慘了!”
李世民立刻露出了一個哭喪臉。
楊昭好奇:“二郎,你怎麼了?不高興老師回來?”
李玄霸沉沉地歎了口氣,雖然語調很悲痛,但嘴角的笑容怎麼也壓不下去:“這個啊,我和二哥在回大興前,老師布置了很多功課。二哥回來後認識了長孫四郎這個新朋友,每日都在外麵瘋玩,功課就……”
李玄霸攤手,聳肩:“表兄,你懂的。”
“啊!”李世民抱著腦袋使勁甩頭,“完了,完了,我完了!”
楊昭看著滿臉崩潰神情的李世民,又看向滿臉幸災樂禍笑容的李玄霸,忍俊不禁道:“好吧,我懂。二郎,咳,節哀。”
高公和宇文公可嚴厲了,李二郎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