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這個二鳳黑粉心態崩了。
李淵時間掐算得特彆準。他抱著靈魂已經離開軀體的李玄霸走到院落裡,李世民剛剛回家,正蹦蹦跳跳來找耶耶和弟弟。
李世民撲:“耶耶!”
“二郎!”李淵一手護著懷裡的李玄霸,一手把李世民也抱了起來,“哎呀,二郎又沉了。再過一段時間,耶耶就沒法把你和三郎同時抱起來了。”
李世民抱著李淵的脖子蹭了蹭:“耶耶抱弟弟就好,我自己走,不會走丟。”
李淵道:“好,二郎長大了,可以自己走。二郎,耶耶給已經長大的二郎和三郎都取好字了。二郎以後就叫大雄,是佛祖的意思。”
李世民開心道:“真好聽!我喜歡!三郎呢!三郎的字要和我差不多哦,我和耶耶提過的。”
李淵道:“是啊,你可把耶耶和娘娘都難住了,我和你娘娘翻了好久的書。三郎的字是‘大德’,也是佛祖的意思,滿意了嗎?”
李世民振臂歡呼:“好耶!太好了!我的字和弟弟一樣!”
李淵笑道:“對,都是佛祖,兩個小佛祖!”
他低頭用胡子蹭李世民,李世民“咯咯”直笑。
隻有李玄霸繼續趴在李淵的肩膀上,靈魂出竅。
此刻,穿越者是孤獨的,穿越者的悲傷,隋朝土著們不懂。
隋朝的土著怎麼會認為象征佛祖的“大雄”和“大德”俗氣?更不會知道後世有個超有名的廢材動漫主角叫“大雄”。
等等,大雄也不是廢材,而是拯救了無數平行世界的英雄,且還是神槍手。
“大德,你不開心嗎!這字這麼好聽,我們還是一樣的!”李世民伸手戳了戳李玄霸的後腦勺。
李玄霸轉頭,有氣無力道:“好聽,開心,但你還是叫我阿玄吧。我也不想叫你大雄。”
李世民笑道:“好啊,字是外人叫的,我們該如何還是如何。”
李玄霸藏起心中獨屬於穿越者的悲傷,勉強擠出笑容,頻頻點頭。
對對對,我才不是什麼李大德,你也不是李大雄。
取名廢李淵滾啊!娘你怎麼也不攔著父親!
顯然,竇夫人不僅沒攔著李淵,她也認為這兩個字取得非常出色。
不僅竇夫人這麼認為,所有聽到李淵給雙生子取的字的人,都認為這兩個字取得簡直是太厲害了。
李淵能翻出這樣一對字,一定費了很多心血。他真是太愛李二郎和李三郎了。
李世民很得意,天天找不同的朋友炫耀自己的字,並讓朋友都不準再叫他李二郎,要叫他李大雄。
李玄霸自閉中。
還好三姐出嫁時,李淵給三姐取的名字,勉強撫慰了他的悲傷。
“三娘,耶耶不給你取字,你的字還是讓柴紹取。耶耶給你取個大名。”李淵不顧禮儀,親自為女兒簪上珠釵,“我的女兒,才華不輸男子,如日月般閃耀。所以三娘,你單名為‘昭’,日月昭昭。”
李三娘,李昭垂淚:“是,耶耶,女兒名昭,日月昭昭的昭。”
竇夫人幫女兒擦拭眼角淚水,心中酸澀無比:“彆哭了,大喜的日子,彆把妝哭花了。”
“嗯。”李昭勉強擠出笑容。
“讓讓,都讓讓!”李世民拉著李玄霸跑進來,擠開人群,“終於趕到今日了。差點就要變成阿姊的婚後禮物了。阿姊看!”
李昭接過李世民手中的小盒子,打開一看,一朵用珠貝薄片和極細的金絲做成的牡丹花栩栩如生。
李玄霸彎著腰撐著膝蓋,大喘著氣道:“嗬、嗬口氣,就、就能粘貼在額頭。”
竇夫人驚訝道:“這是你們上次給娘做的花鈿?”
李世民得意道:“是更漂亮更名貴的花鈿!”
竇夫人笑道:“快試試。”她的花鈿是用蜻蜓翅膀做的,很快就枯了,她遺憾了許久,但回家後用不上盛裝打扮,便沒有尋人再做一朵花鈿。
李昭在李世民的比畫指導中,將花鈿貼在了額間。
花鈿有些沉,但用魚膠和骨膠熬成的特殊膠體黏得很牢固,李昭動了幾下,確定花鈿不會落下。
李淵看了許久,幫女兒調整了一下花鈿位置,道:“昭兒頭上的珠釵配花鈿太素了,夫人,有豔色的釵嗎?”
竇夫人抿嘴笑道:“當然有。各種首飾應有儘有。”
她換下李昭頭上較素的釵環,換上了更華麗的首飾。
其中一株鳳釵,乃是已故的舅父早早為自己準備的及笄禮。
竇夫人很小就長發如瀑,北周武帝為最疼愛的外甥女準備了無數奇珍簪子,就等外甥女及笄束發後佩戴。
可惜他沒能看到那一幕。
伺候李昭的仆人都沒有插上手,竇夫人親自為李昭梳妝打扮。
吉時已到,敲鑼打鼓的聲音傳到了內院。
李昭拿起團扇遮住了臉,在李淵親自引領下,走出了內院。
正和李建成說笑的柴紹見夫人居然是被丈人親自領出來,愣得說不出話來。
李建成先皺眉,然後看著父親通紅的眼圈歎了口氣。
“父親。”李建成用眼神示意周圍人,讓父親彆做得太過,會影響唐國公府的風評。
李淵歎了口氣,鬆開了手,走到了他應該在的位置。
李建成正想引著柴紹走之後的婚禮流程,李世民和李玄霸一左一右從李昭身邊跨步向前,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李世民抱著手臂道:“先過我這一關,我考射箭,射不中不準帶我阿姊走。”
李玄霸道:“柴兄,你不會忘記還有催妝詩了?”
李建成苦笑:“彆胡鬨,小心錯過吉時。”
柴紹立刻道:“錯不過,錯不過,來!我早就準備好了!”
他立刻拿起李世民命令人拿來的弓箭,狠狠三箭直中靶心,連箭羽都差點沒入靶子了。
李建成嘴角微抽,移開視線。
柴紹看著真來勁,罷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不管了。
過了李世民這關後,柴紹立刻開始念詩。
李玄霸眼睛立刻眯了起來。
柴紹的詩雖說不算傳世佳作,但也絕對不是柴紹目前的本事能做出來的。這家夥顯然已經提前找了許多文人,重金求了許多催妝詩。
他做到這份上,也不好為難了。為難過頭就是結仇。
“柴兄,且附耳過來。”李玄霸對柴紹招招手,“我有一賀詞送與你,隻能你一人聽。”
柴紹彎腰附耳:“謝三郎賀詞。”
李玄霸對著柴紹耳朵,輕聲道:“長安京華,早又是中秋佳節。為籬下黃花開遍,秋容如拭。四麵歌殘終破楚,困守閨樓徒反側。苦將儂強派作蛾眉,殊未屑。
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算平生肝膽,因人常熱。俗子胸襟誰識我?英雄末路當磨折。莽紅塵,何處覓知音?青衫濕。”
柴紹愕然。
李玄霸直起身體,道:“詞牌名為《滿江紅》。我想姊婿定是阿姊想找的知音。”
李玄霸讓開路,作揖道:“請。”
柴紹起身道:“三郎,這是你做的,還是……”
李玄霸微笑:“自然是我。”
柴紹笑著歎氣:“是是,那定然是你。請放心,我定是那知音。”
李昭舉著團扇,斜眼看向李玄霸。
李玄霸將一個錦囊塞進李昭手中:“一些小巧點心。阿姊若路上餓了,可先用些。”
李昭點頭。這才邁步走向柴紹。
柴紹立刻笑得像個傻子。
李昭搭著柴紹的手,與柴紹一同走出家門,走上馬車。
李世民和李玄霸跟到門口,駐足遠望。
當李昭走出家門的這一刻,她就已經是柴家婦。
不僅李世民和李玄霸,連李淵和竇夫人都不能出這個門,不能跟著李昭去柴家,看李昭拜天地,喝喜酒。
娘家人就此駐足,隻能遠望。
“父親,母親,彆難過了。三日後柴紹和三娘就會回門,到時我們就能重新見到三娘。”李建成安慰著泣不成聲的父母道。
李淵擦拭了眼淚,扶著妻子的手:“對,三日後就回來了。彆哭了,小心哭壞身體。大雄,大德,你們也彆望了。”
李世民蔫噠噠點頭。
李玄霸臉上的惆悵瞬間變成了麵無表情。
我討厭這個字。非常討厭!
……
“嗯,紙條?”
柴紹騎馬,李昭獨自坐在迎親的馬車中,可以放下扇子。她打開李玄霸給的錦囊,裡麵除了可以一口一個的糕點,還有一張紙條。
李昭展開紙條:“《滿江紅·秋怨》?”
李昭輕聲念完了整首詞,雙目流光溢彩。
她抿嘴笑道:“這詞是十歲阿姊所作?撲哧,這小滑頭。之前三郎給柴郎念的,就是這首詞吧。”
李昭的手輕輕拂過紙條上的文字。
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
“俗子胸襟誰識我?”李昭喃喃自語。
……
“啊,秋瑾?女英雄?推翻帝製?”李世民傻眼,“是改朝換代嗎?”
李玄霸:【不是改朝換代,是徹底結束帝製,從此以後,不再有皇帝。千年後的事了。】
李世民捂住耳朵:“千年後的事就彆說給我聽,這麼離經叛道的事我不敢聽,聽了晚上做噩夢!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我不信!”
李玄霸:【你聽我細細道來。】
“不,我不聽!”李世民拔腿就跑,瞬間沒影,飛快跑出方圓三丈的心聲距離之外。
李玄霸:“嘖。”
李玄霸暫時放過二哥,著手準備給老師高熲的禮物。
皇帝警告了京兆韋氏和太子妃。太子和太子妃以為李昭添妝為名,同來唐國公府,親自向獨孤老夫人告罪。
此事在眾人看來,就算了結了。
但李玄霸沒打算了結。
上輩子獨自摸爬滾打的生存智慧讓他很清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不把對方打疼了,打得再不敢出手,那麼下次有些沒眼色的人還會犯賤。
連閉門思過都沒有,隻是將太子妃晾了幾天後,不輕不重地斥責了幾句?看來楊廣沒打算為唐國公府出口氣。那就隻能自己來了。
“高先生,對不起了,請當我劇透第二個受害人。”李玄霸一邊用隻有他自己看得懂的字寫著劇透草稿,一邊同情地歎了口氣。
可千萬彆把高先生嚇出好歹,我會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