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感慨的神情一僵,然後拍著大腿大笑:“對啊,秦始皇好倒黴哈哈哈哈!胡亥是個壞的,扶蘇也是個蠢的!”
他得意洋洋拍著胸脯道:“要是我是扶蘇,不過一使臣爾,連蒙恬也站在我這邊,我肯定找借口偷偷逃跑,然後偷偷積攢力量奪回皇位!胡亥倒行逆施,朝野上下不滿者眾多,我親自為將,定能一呼百應,斬胡亥趙高等如瓦狗!”
李玄霸:“撲哧!”
李世民不滿地叉腰:“你笑什麼!難道你不相信我?”
李玄霸:“哈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不滿地戳弟弟:“你笑什麼!笑什麼!快如實招來!”
李玄霸捂著肚子笑道:“等你再長大些我就告訴你,哈哈哈哈。”
等你當皇帝後,我就告訴你後人人討論曆史“假如”話題時,其他明君都是討論假如多了哪個名臣或者科技會變得如何,唯獨你,幾乎全是討論“如果李世民是XXX的兒子,能不能再造X朝”。
從公子扶蘇到漢獻帝,從魏的高貴鄉公曹髦到季漢的安樂公劉禪,再到後世的宋徽宗的兒子宋欽宗,明宣宗的兒子明英宗……唐太宗李世民在後世曆史圈的吹水中,總在給各個有能力的沒能力的皇帝當兒子。
哪怕李世民在曆史中最大的黑點就是“不孝子”。
哦,想讓李世民穿越成隋煬帝的人也不少呢。
哈哈哈哈哈哈,如果二哥在當皇帝後知道後世人都想讓他給其他皇帝當兒子,不知道是該笑還是氣得跳腳?
“又是之後再說,怎麼那麼多之後再說。”李世民嘟囔,不開心地去撓弟弟的癢癢,“讓你笑,讓你笑,讓你笑個夠!”
李玄霸笑得從車座上滾下來,額頭上磕了一個包。
李世民:“……”完蛋。
果不其然,李世民回家就完蛋,屁股蛋開了花。
小孩子就該揍屁股,屁股肉多,揍了不會有後遺症。李玄霸摸著額頭上的包包,十分小心眼地冷哼。
哥你等著瞧,等你當皇帝後,我一定用劇透氣死你!
……
李玄霸本以為再與房玄齡見麵,恐怕是很久之後了。
就房玄齡那一副“社恐”的模樣,估計一點都不想和二哥那個真正的“社恐”再見麵。
誰知道,隻第三日,房喬就滿臉無奈地再次拜訪。這次,他居然是上門拜訪。
他身後跟著一個夾雜著風流和豪爽氣質的青年人。青年人看著比房喬還年輕許多,隻站在那裡不動,就吸引了府內不少女婢偷瞟。
來人拱手笑道:“聽說玄齡結識了李秀才,在下就冒昧借著玄齡的拜帖,厚著臉皮來了。在下京兆杜氏杜如晦,字克明。聽聞李秀才家中藏書無數,在下請求能以家中藏書與李秀才互相借閱。”
李玄霸想也沒想,道:“好呀!”
李世民抱著手臂歎氣:“阿玄隻要聽到有沒看過的書看,就變得特彆爽快。不過見杜兄氣度,還以為是一個豪俠,竟也如阿玄一樣,是個愛書之人。”
杜如晦笑道:“李二郎君認為怎樣的人才是愛書之人?”
李世民想了想,道:“仔細想想,書這麼好,什麼樣的人都應該愛書。所以杜兄是個愛書之人,也正常。”
杜如晦眼中閃過一絲驚歎。
他本來隻是好奇唐國公府那位大隋最年幼秀才李玄霸,又聽聞李玄霸嗜書,常從宮中藏書閣抄寫孤本藏於家中。他便厚著臉皮死纏爛打,請求房喬牽線搭橋。
沒想到掩藏在弟弟文名光輝下的雙生子哥哥李世民,也是個妙人。
杜如晦也是京兆杜氏的旁支,父親隻是一個長吏。他雖比房喬好一些,不是科舉入仕,而是被朝堂征辟為後備官員。但這一“後備”,就等到天荒地老。他現在還是個白身。
不過他年僅二十二歲,所以對做官之事並不焦急。他性格豪爽,自詡風流,除了不愛嗑散嗑石鐘乳也不愛撒開衣服在街上有礙風化的奔跑,其性子很有些魏晉名士的韻味,做事不愛遵循禮法。
所以杜如晦和李世民聊了幾句之後,就立刻把李世民引為知己。
他甚至還把李世民抱起來揉腦袋,說要吸取李世民的聰明勁,回家和妻子生個和李世民一樣厲害的大胖小子。
李玄霸不斷後撤步,用眼神阻止杜如晦靠近。
曆史中的杜相是一個十分沉穩低調之人,這個大孩子似的杜如晦究竟是誰?退退退!
房喬也跟著不斷後撤步。他後悔告訴杜如晦,他與李家二位小郎君“相談甚歡”的事了。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吃,房喬也才二十八歲,是個在好友麵前有點好麵子,經不住激將法的性子。杜如晦捧了他幾句,激了他幾句,他就上了頭。等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這裡,悔不當初。
李玄霸抬頭看向房喬:“房兄要不要也去摸摸兄長的腦袋。”
房喬使勁搖頭。
李玄霸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房兄還是去摸一摸吧。不然二十年後,一定會後悔。”
房喬驚訝地看向李玄霸。
李玄霸將手指豎在嘴唇前,然後迅速放下手,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看著杜如晦和李世民胡鬨。
杜如晦居然已經把李世民架在了脖子上。兩人去摘院中的桃花,說要做什麼桃花蜜餞。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話題拐到這上麵的。
房喬手指在袖口中摩挲了一下。這是他思考的習慣動作。
“三郎君會看相?”房喬最終忍不住了,蹲在地上,一副破罐子破摔地模樣,小聲道,“那、那你能看出我何時能讓妻子不再為我憂心操勞?”
李玄霸驚訝。
你問前程就問前程,非得找個妻子的借口,怎麼如此彆扭……唔,可能不是借口。
李玄霸想起了《新唐書》列女傳中一則關於房玄齡夫人盧氏的故事。
房玄齡被謫徙到邊疆後,一度重病瀕死,請求盧氏改嫁離開。盧氏自剜一目以示自己眼中看不到彆人,不肯離開。
宋朝那群人編書的時候,總會找些野史小故事來宣揚自己的思想。這個血腥的烈女小故事,讓人看得非常不適。
以當時醫療水平,盧氏自剜一目不需要任何治療,並且受傷途中還能繼續照顧重病瀕死的丈夫,盧氏大概是超級大隋人了。
盧氏還有一個典故是“吃醋”。這個故事來自劉餗創作的筆記小說《隋唐嘉話》,連《新唐書》都沒收錄,估計隻是單純的逸聞。一些文人就喜歡酸伉儷情深的夫妻,把美好的感情說成懼內和妒婦。
盧氏自剜一目的可能性不高,但對重病的房玄齡不離不棄是真的。
所以房玄齡表現得如此扭捏,硬著頭皮拜訪權貴求官,說不定真的是因為想要讓妻子不那麼辛苦,所以咬牙違背本性。
李玄霸道:“君真正的富貴,要等待十年後了。不過要說日子好過些,現在就會好許多。”
房喬苦笑道:“十年……十年啊。還要讓夫人跟著我苦十年嗎?”
李玄霸道:“我說的富貴,是指你雖然剛起步,但已經能預見的潑天富貴。房相,你對自己有點信心。”
房喬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李玄霸看向已經跑遠的杜如晦和杜如晦肩膀上的二哥。
其他奴仆跟在二哥身後,擔心二哥摔著。他們現在四周無人。
“房兄,你現在還無子嗣?”李玄霸兩眼看向遠方。
房喬僵硬地點頭。
李玄霸在心裡過了一遍房玄齡的傳記。
房玄齡顛沛半生,一直無子女。長子房遺直雖生卒年不降,但根據唐代傳奇小說《龍城錄》記載,房玄齡為相時房遺直剛三歲。既然是唐人寫的小說,年齡差距應該不會相差太大。
而房遺愛尚高陽公主,高陽公主據其他姐妹出嫁時間門推測,應該是武德末年到貞觀初年出生。房遺愛隻會比高陽公主大。
房玄齡的父親又在太原起事三年前去世,這三年要守孝。所以房玄齡的長子,應該在近五年內就會出生了。
李玄霸道:“你和令夫人在五年內就能喜得貴子。就算耽擱一下,也不會超過七年。而且你和你夫人還不止有一個孩子。所以放寬心。”
房喬愣住,然後迅速爬起來,朝著杜如晦跑去。
他搶過李世民,把李世民抱住揉了揉腦袋,義正詞嚴道:“克明,你這樣做太過危險,小心摔著李二郎君,不可胡來。”
稍遠處的李玄霸捂嘴:“撲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