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告饒:“老師,我錯了!”
宇文弼罵道:“你次次都認錯,哪次認真改了?過來,我這次必須仔細罵你一頓!”
宇文弼拽著李世民的手臂離開,讓李玄霸和宇文珠繼續閒聊。
兩人往後院花園走,兩隻雕像走地雞一樣大搖大擺跟在他們身後。
宇文珠感慨:“我還以為三郎和李二郎長相一模一樣,原來還是不同的,一眼就能認出不同。”
李玄霸以前也多次聽人這麼說,但今天是第一次心中湧起酸澀。
他微笑道:“是啊,就算長相一模一樣,也一眼能認出不同。”
宇文珠點頭:“怪不得我沒看見李二郎。”
李玄霸道:“是……啊?”
宇文珠小聲道:“李二郎就像個頑童,長孫妹妹以後可辛苦了……哎呀,你可彆和彆人說!我沒有在彆人背後嘴碎的習慣!隻是想起了長孫妹妹!長孫妹妹說她想約我去洛陽踏青。”
聽著宇文珠著急地辯解,李玄霸忙道:“這不是嘴碎。宇文娘子彆擔心,我不會和他人說。”
宇文珠鬆了口氣。
她回頭:“烏鏑和寒鉤這樣走路不累嗎?它們是不是飛著更舒服?”
李玄霸道:“它們倆從小跟著我和二哥一起散步,走習慣了。我和二哥一度擔心它們不會飛。”
李玄霸和宇文珠逛著不大的院子,就塞外風光之事聊了起來。
宇文珠對李玄霸信中的細節幾乎都背了下來,將自己好奇的事一一問了出來。
李玄霸詳細解答,又補充了許多細節。
比如自己如何打探吐穀渾可汗逃跑路線的情報,又如何向回紇接到兵。
李玄霸第一次對人滔滔不絕說自己做了何事,好像在吹噓似的。
但意外的是,他不僅不尷尬,還有些雀躍。隻是他在向宇文珠描述自己的謀劃時,還沒有意識到這點小小的雀躍感情。
兩人繞著院子逛了許久,又在亭子中坐下喝茶吃糕點。
但兩人都沒怎麼動口。
喝茶喝多了會如廁,顯然兩人都不好意思中途告辭如廁,隻在口渴時喝了一點水潤潤嘴唇,然後繼續聊天。
李玄霸聊了許多後,宇文珠不知不覺也說起了自己的事。
她說自己親自培育草藥。本以為侍弄花草不累,種草藥應該也不累,沒想到不是一回事。
她還說到處理草藥會傷手。雖然她很喜歡處理草藥,但看見手上被草藥磨出的繭子,還是有些難過。
草藥屑和泥土容易進指甲裡,她便把指甲剪了。這導致她收集了許多染指甲的漂亮草藥都用不上。
現在宇文珠將手收在了袖子裡。
但昨日李玄霸見過宇文珠喂烏鏑時的雙手,想起了那雙比起尋常貴婦人粗糙許多的手。
原來是種草藥和處理草藥啊。
李玄霸想,他提煉出的甘油,先給宇文珠做一罐護手霜好了。還有假指甲也要安排上。
少年少女羞澀的時候很扭捏,熟悉起來也很快。
李玄霸隻要想和人好好聊天時,就能和人聊得很開心。
隻是這次,他麵對一個才見第二次麵的陌生人侃侃而談時,沒有像以往那樣字句都先打好腹稿,想說的話自然而然就說了出來,好像都沒過腦子。
李玄霸聊得很順暢,但總感覺自己聊天的時候沒帶腦子,全憑本能在與宇文珠對話。
當宇文弼帶著垂頭喪氣的李世民過來,告訴他們天色已晚,李玄霸該滾蛋時,李玄霸才驚覺,原來已經聊了半日了。
看著老師嫌棄的眼神,李玄霸的臉色有點紅。
宇文珠送李玄霸離開時,猶豫了許久,才從袖口掏出一枚錦囊,紅著臉道:“你在張掖時就想寄給你,但一直沒繡好。”
宇文珠本想說“彆嫌棄”,又覺得氣勢太弱,是不是該說“不準嫌棄”。
但想來想去,怎麼說都好羞人,她便不說了。
李玄霸鄭重地雙手接過錦囊:“我會好好珍惜。”
李世民:“撲哧!”
“啪!”宇文弼一巴掌狠狠扇在李世民的硬腦殼上。
這半日都相處自然的李玄霸和宇文珠,在李世民這一聲“撲哧”中變得麵紅耳赤,舉止又拘謹起來。
宇文珠低聲道:“不用珍惜,以後我會繡得更好。”
說罷,她又不顧禮節,提著裙角轉身逃走了。
李玄霸攥緊錦囊,轉頭狠狠剜了二哥一眼。
李世民:“撲哧……哈哈哈哈哈哈,老師,你彆動手,你不覺得好好笑嗎?我第一次見到阿玄這種表情!天啦,真想讓房玄齡他們看看!”
宇文弼本想訓斥李世民,聽了李世民這一連串的笑,也沒忍住笑意:“都給我出去!”
宇文弼把兩位弟子統統趕出門。
關上門後,他的笑容消失:“大德擔心與珠兒見麵後,珠兒
將來會為他的早逝難過。他的擔心還真準,唉。”
宇文珠昨日與宇文弼說了她從李玄霸那裡聽到的鼓勵的話。看著孫女的神情,宇文弼就知道,孫女這一輩子眼裡心裡都住不下其他人了。
這樣的弟子,這樣的孫女婿,真的太過優秀。
“大德啊大德,你一定要保重身體。”
宇文弼祈禱。
……
“哈哈哈哈哈哈……你就彆打了,真的好好笑啊!”李世民躲著弟弟的拳頭,“彆打彆打,再打我還手了。”
兩隻雕也擠在馬車裡,啾啾啾啾不知道在交流什麼。
李玄霸惱羞成怒:“你再笑,我把你的黑曆史整理成小冊子寄給嫂子!”
李世民道:“我不怕。好吧好吧,我怕我怕。你冷靜一點。”
李玄霸挪動屁股,坐到離二哥稍遠的地方,梳理今日的見麵。
現在離開了宇文家,他腦子回來了,努力思索自己那些不過腦的話有沒有不合適的地方。
思索了一會兒,李玄霸抱住了腦袋。
李世民好奇:“你怎麼突然又害羞了。”
李玄霸嗡聲道:“宇文娘子說我們當日和齊王一起回大興時,她隻看見了我。”
李世民道:“什麼齊王?他已經是太子了。隻看到了你?哦,她是隻在隊伍中尋你吧?這有什麼害羞的?觀音婢在我倆站在一起的時候,眼中也沒有你。”
李玄霸橫了李世民一眼,道:“我們兩人站在一起時,彆人隻看得見你看不到我很正常。”
“啊?!”李世民撓頭。
李玄霸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了。你還是想想明日怎麼讓高老師消氣吧。”
“哦。”李世民敷衍。他想,阿玄這是個什麼意思?什麼叫“隻看得見你看不到我很正常”?
李世民將這個疑惑壓在心底。
現在最緊要的事是求得高老師原諒,其他的事以後再想。
李世民努力敲高熲的門時,李玄霸終於騰出手來收拾烏鏑。
他用圖畫的方式,給烏鏑講了長孫晟一箭雙雕的偉大事跡,然後加大了烏鏑躲避弓箭的訓練量。
李玄霸將一根長繩拴在烏鏑一隻腳上,限製烏鏑飛翔的範圍。
他舉起手|弩:“好好躲。”
話音未落,箭頭磨鈍的弩箭就撞到了烏鏑的翅膀,疼得烏鏑“啾啾”亂叫。
李玄霸雖然拉弓費勁,但手|弩雖然射不穿甲,射疼一隻雕還是很容易。
寒鉤收著翅膀,幸災樂禍地看著加大訓練量的烏鏑。
該揍!彆連累我被“一箭雙雕”!
當烏鏑誠心悔過時,李世民也終於進了高熲的門,求得了高熲的原諒。
在聽到李世民發誓以後一個月隻狩獵一次的時候,李玄霸驚訝極了。
他問道:“你說的一次,是指一次狩獵一個月嗎?”
李世民追著李玄霸打。
兄弟二人齊聚大興,每日輪番去三位老師那裡求學,規律的生活讓時間流速仿佛也加快了。
冬季將至,兩人到了該回洛陽的日子。
李玄霸回去前,將顏真和向固留在大興為他管理新購買的資產。
李世民沒有太關注李玄霸賺錢的瑣事,這時才知道李玄霸在大興城做了什麼。
他驚得下巴都要落在地上:“你居然在挖地道?!你就不怕被陛下發現滅滿門嗎!”
李玄霸淡定道:“我花十年時間挖地道,誰會發現?我在洛陽也挖了。雖然不一定用得上,需要用的時候也可能被人發現,但先準備著。”
李世民瞠目結舌。
他每次以為弟弟已經夠厲害的時候,弟弟總能做出令他更驚訝的事。
李世民決定要加大學習量,不然趕不上弟弟的思維了!
李世民好奇道:“除了挖地道,你還準備了什麼?”
李玄霸道:“鐵鍋終於打造成功了。我們回洛陽就可以吃炒菜了。”
李世民滿頭霧水。鐵鍋?炒菜?
他知道鐵鍋和炒菜,這和攻城有什麼關係?
李玄霸道:“沒關係。我能準備挖地道就不錯了。”
李世民傻乎乎道:“也是。走,回洛陽吃炒菜!那個炒菜好吃嗎?”
李玄霸道:“我怎麼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鐵鍋菜刀,鋤頭鐮刀。
他改良廚具和農具是造福百姓的事,把設計圖呈給楊廣,楊廣還得賞賜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