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被排擠的薛道衡(1 / 2)

楊廣班師回朝。

比起原定曆史中一征高麗隻攻克了武厲邏,給高麗送了一大批輜重。這次隋軍雖然也損失了許多兵卒,但至少能平穩退軍,把輜重都拖走了,沒有給高麗留太多東西。

大隋占領的地盤也比原本曆史中稍大一些,楊廣建立的遼東郡不是可憐的一座小城池。

但對大隋而言,這仍舊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失敗。

特彆是皇帝被高麗王三番五次戲耍,更是讓滿朝文武都顏麵無光。

對楊廣而言,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重大失誤。

他讓車隊馬不停蹄地往東都趕,想要逃離這個讓他丟臉的地方。

蘇威等了解楊廣的重臣此時顧不上黨同伐異,悄悄遞話給朝中文武,讓他們現在閉上嘴,可千萬彆提任何關於高麗的事。否則皇帝一發怒,誰也保不住他們。

看看立了大功勞卻被關在獄中的賀若弼,你們小心些!

高熲遠在大興,得到高麗消息時楊廣已經回到了東都洛陽。

宇文弼和薛道衡一起去拜訪他的時候,他背挺得筆直,坐在池中央的亭子裡彈琴。

旱了許久的大興城終於下起了秋雨,高熲的琴音與秋日寒雨滴落聲混在一起,竟分不清哪一種聲音更加肅殺。

宇文弼和薛道衡撐著簦,駐足雨中,如兩尊雕像。

待琴音停止時,兩人才走入亭中。

宇文弼把簦放在地上,雨水順著簦麵蜿蜒滴落。

他眼神有些黯然。

心情鬱悶的時候,連看見從簦麵落下的雨水都會感慨王朝的風雨飄搖。

薛道衡問道:“高公,你還好嗎?”

高熲搖搖頭,道:“我能好嗎?”

薛道衡歎氣。

比起他和宇文弼,高熲更深刻地參與了隋朝的建立。

高熲早年頻繁南征北戰,隋朝大半疆土都有他的心血。

現在見到楊廣如此敗家,高熲心中怎會不煎熬?

“當先帝試圖改立楊廣為太子時,曾讓我多次與楊廣共事,想改變我支持廢太子的立場。滅陳時,我便與他同行。”高熲直呼皇帝的姓名,薛道衡和宇文弼都沒有露出驚慌的神色,“與楊廣共事後,我更堅信他絕非明君。”

高熲譏笑了一聲:“廢太子確實喜好奢侈美色,但這對儲君來說,隻要不超過他儲君的規格,就不算缺點。他性格寬厚率直,才華平庸但聽得進勸說,不會因彆人進諫而埋怨猜忌,所以我相信他能當好守成之君。”

“反觀楊廣,我能看出他也是喜歡奢侈美色之人。他能控製住自己的欲|望,所圖非小。但其實這也不是缺點,反倒是優點。隻是楊廣每每忍耐的時候,都顯出憤恨不平的態度。這才是我當初警惕的緣由。”

高熲長歎了一口氣,說起當初滅陳時,楊廣看中陳帝貴妃張麗華的事。聽了自己的勸告後,楊廣放棄納張麗華,下令將其斬殺。但高熲能看出,楊廣對張麗華的不

舍,和對自己的不悅。

“過分抑製自己的欲|望的人,當他無需忍耐會有兩種後果。一種是他已經學會控製自己,不會為外物所動;一種是變本加厲的放縱。我斷定楊廣是後一種人。”高熲又長歎了一口氣,“他就是後一種人。”

以前楊廣節儉,現在他每年都要修宮殿;以前楊廣不好美色,現在他在征討高麗受挫民亂四起的時候還不忘督促進貢美女;以前楊廣強忍著不悅聽人勸諫,現在他什麼勸諫都不聽。

楊廣的一生太順暢了,所以一點挫折都受不得。明明他心中也知道高麗王在耍他,但他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蹈覆轍,因為他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非要高麗王真正向他請降,他才覺得自己贏了。

否則就算把高麗王殺了,把高麗夷為平地,他都認為自己失了臉麵。

宇文弼道:“在楊廣看來,征討高麗的目的已經變成逼迫高麗王投降。他大概想效仿諸葛武侯七縱七擒。”

薛道衡冷笑:“畫虎類犬。”

三位老臣譏笑後,又陷入深深的悲哀。

他們都是看著大隋結束亂世統一天下,看著大隋在短短幾十年內就彰顯出盛世氣象。

他們原本都以為又一個強漢即將到來。

雖然這些年他們已經做好了大隋會在楊廣手中敗落的心理準備,但看見這麼離譜的禦駕親征,他們還是難免抑鬱憤怒悲哀。

“宋國公還被關在牢中,我想向陛下進言。”沉默許久之後,宇文弼說起了自己的來意,“或許這會很危險,但宋國公剛立了大功勞,不應當被關在牢中。”

薛道衡道:“我也要進言。不過我和公輔來此,是勸說你不要進言。陛下仍舊很忌憚你。”

高熲沉聲:“我知道。若我進言,他沒有殺害宋國公之心,恐怕都要生出殺心。”

宇文弼道:“你知道就好。”

高熲拳頭狠狠砸在琴麵上,“哐”的一聲十分刺耳。

宇文弼安慰道:“我知道你難受。此次來,我給你帶來了會讓你高興的消息。”

高熲抬頭:“有比李二郎和李三郎當上了郎將更令人高興的事?”

宇文弼從懷裡摸出一卷粗糙的草紙:“從民賊那裡查抄出的詩冊。你看看。”

高熲皺眉:“民賊還會作詩?”

他打開詩冊,翻書的速度越來越快。

薛道衡伸頭:“民賊還分發詩冊?讓我看看……嗯?嗯?!這、這些詩誰寫的!!”

高熲迅速翻完了詩冊,抬頭道:“和李二郎……不,肯定是和大德有關!大德又在做什麼?!”

薛道衡震驚:“李大德寫的?不愧是……不,不對,這些詩所用修辭個人風格很突出,不該是同一人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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