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醒來時,身下搖搖晃晃,讓他的腦袋有點暈。
他恍惚了一會兒,昨夜的記憶才回籠。
晚上他睡得正香,羅士信突然帶著人叫他起床,說有人放火。
雖然李玄霸確信無論是楊廣還是丁榮都不會為難自己,但以防萬一,他都讓家中人合衣枕兵睡覺。家中女眷也不例外。
李玄霸迅速起床,來不及思考,就有人喊著“皇帝有令,誅殺李三郎”衝進來。
幸得羅士信和護衛身手矯健,李智雲一手射術也十分了得,迅速護著李玄霸和宇文珠逃離著火的宅院。
李玄霸暫住的彆院在城郊,旁邊就是一片山林。
山林全部燃起火焰,幸虧李玄霸這個有些許被害妄想症的人在河中藏了船。他們跳入河中遊到藏船的地方,順流而下借著煙火的掩護衝進了黃河中。
擺脫了追兵和火勢後,李玄霸身體本就沒有痊愈,又跳入了深秋冰涼的河水,很快又發起了高燒,沉睡過去。
“三郎君醒了,終於醒了!”守著李玄霸的仆從驚喜地叫道,“我去叫娘子,娘子剛歇下!”
李玄霸拉住仆從的衣角,聲音嘶啞道:“不要打擾珠娘,讓珠娘好好休息。”
仆從焦急道:“可娘子不醒來,誰給郎君看病?”
李玄霸道:“把小五叫進來。”
仆從雖然心頭焦急,也隻能聽命令。
李智雲正抱著弓在船頭打瞌睡,聽到李玄霸醒來後哭著撲進來。
李玄霸摸著李智雲的腦袋道:“彆哭,聽我說。”
李智雲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
李玄霸道:“珠娘背著的醫藥箱裡,寫著‘退燒’二字的藥為我熬一副。”
李智雲抽泣道:“嫂嫂休息前吩咐了如果三兄醒來就熬什麼藥,已經熬著了。”
李玄霸的眼睛往船艙外瞟:“珠娘在哪裡休息?”
李智雲道:“在船尾。”
李玄霸歎氣:“我的船備得太小。”
李智雲搖頭:“不是小船夠隱蔽,我們就逃不出來了。三兄你繼續休息,接下來交給我。”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擠出笑容,拍了拍胸脯道:“交給我!”
李玄霸看著李智雲惶恐不安的神情,道:“好,不過我還是要問點事。隨著我們離開的有多少人?”
李智雲回答道:“大多都四散逃跑了,仆從和婢女隻剩下兩人,護衛除了士信還剩十人。”
李玄霸心頭一沉。
隻剩下這麼點人,並不是四散逃跑的原因,而是這條船隻能裝下這麼多人。
他閉上了一會兒眼睛,將心中情緒壓下,待再睜開眼時,眼神恢複冷靜。
“襲擊者應當不是丁榮,而是有我們不知道的第三者勢力參與。”李玄霸道,“雖然我暫時想不出他的目的,但他偽造皇帝的命令想要殺我們,就不會留我們的命。我們逃跑倉促,一定會被他們發
現蹤跡。要儘快上岸,尋一個城池隱藏蹤跡。”
李智雲道:“尋、尋哪個?”
李玄霸又揉了揉李智雲的腦袋,道:“我現在燒得有點糊塗,很難思考。你與珠娘、士信商量。珠娘常隨孫醫師行醫,士信有孤身西行的經驗,他們一定能與你一起商議出去處。”
李智雲問道:“我們不去太原尋父親和二兄嗎?要不我們乾脆回張掖!”
李玄霸道:“我雖然推斷襲擊者應當不是丁榮,但我沒有證據。如果真的是皇帝下令殺我,我們暴露身份就會死。就算不是皇帝的命令,追殺我們的人肯定會猜測我們回太原或張掖,一定布置了人手。”
雖然有多條道路可以前往太原和張掖,但李玄霸現在的身體不支持他翻山越嶺。且假如正好撞上了追兵呢?
現在躲藏起來,靜待後續情況發展才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李玄霸匆匆交代幾句後,湯藥端了上來。
宇文珠受了驚,睡眠很淺,還是聽到動靜醒來,給李玄霸診脈喂藥。
宇文珠安慰道:“你醒來了就沒事了,放心,有我在,這點小病肯定能治好。”
李玄霸微笑道:“我的身體就拜托珠娘了。”
藥效發作,李玄霸再次沉沉睡去。
李玄霸睡著後,宇文珠臉上強撐的微笑崩塌,捂著嘴無聲哭了起來。
李智雲擔憂道:“三兄的病……”
宇文珠哽咽道:“如果有足夠的藥,我一定能把三郎的病情壓下來,可……”
藥不夠了。
李智雲深呼吸,強自冷靜下來:“或許、或許有個去處,就是有點冒險……”
宇文珠道:“叔郎請說。現在三郎生病,你是能主事的人。”
李智雲搖頭:“主事的人是我、你和士信。我們三人一起決定。我去把士信叫醒。”
羅士信酣戰一夜,現在還沒睡醒。
李智雲將羅士信叫醒後,對羅士信和宇文珠說了一件隻有很少的人知道的事。